蔣阮雖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就走了,卻也不會在這上頭浪費心思,眼下夏家已經(jīng)倒了,卻不知宣離此刻又是什么想法?她微微一笑,心中卻慢慢浮起一絲喜悅來:宣離,你且等著吧,等著看你的家國大業(yè),慢慢慢慢,慢慢毀在我的手中。
八皇子府里,宣離頭一次面上露出了沮喪之色,面前的茶杯早已傾倒一番,顯然主人家方才才發(fā)過一通怒火。
“殿下息怒?!币娭髯尤绱耍紫乱槐娔涣偶娂娚锨皠竦溃骸半m然夏家倒了,卻也不是滿盤皆輸,到底如今五皇子也沒有太大動靜,殿下莫要氣傷了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們懂什么!”宣離面沉如水:“一個夏家,本殿還不至于如此沮喪,本殿憤怒的是,過了這么久,還未將背后之人揪出來,一幫廢物!”他說的急了些,語氣里都帶了喘息。幕僚們面面相覷,俱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宣離自己派人去殺了夏家父子,也是為了絕了后患,這樣的舉動無異于自斷一臂,雖然口口聲聲說夏家并不重要,可是這么多年,宣離的許多事情都要經(jīng)過夏府的手來完成。這是一把用的順手而習(xí)慣的好刀,眼看著奪嫡大業(yè)近在咫尺,卻要臨時換一把刀,與他來說有多可惡。更何況皇帝搜走了夏家所有的財富,這就意味著,他原先從每年都能從夏家獲得的銀子現(xiàn)在全部沒有。
從此以后,籠絡(luò)官員的銀子又從哪里出?
更令人心煩的是,這一次所有的事情本來計劃的萬無一失,卻不知在中途哪里出了差錯,表面上看著是夏俊和蔣超辦事不利,宣離自己卻心中清楚,關(guān)于那城守備軍突如其來的到來一定有別的原因,只是不知道那原因是什么,他也曾旁敲側(cè)擊的打聽過,可惜那官員是個鐵木頭,怎么都撬不開,或許也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此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控制,只要一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狡猾,一直在做請君入甕之態(tài),宣離就覺得不寒而栗。
一直以來,他保持著溫文爾雅的姿態(tài),即便行的是狠辣之事,卻是敵明他暗,從來都是步步為營。卻不知從
何時起,做什么事情都會遭遇到阻攔,宣朗之死,和怡之死,夏季的倒臺,陳貴妃的失勢,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的優(yōu)勢全部都沒有了。就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推動這一切,仿佛是針對他一人而來。他在明處,別人卻在暗處,似乎將他看成了獵物,一步步將他誘入陷阱之中。
宣離從來都是隱忍籌謀,第一次心中感到了焦慮不安,一連串的事情像是一顆巨石,將他平靜的心打亂了。
底下宣離最聰明的幕僚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他,宣離一直以來走的都比別人要穩(wěn)重,如今他的心已經(jīng)亂了,這是大忌。一旦心亂了,就容易犯錯,若是這一切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縱,宣離的錯誤,那個人一定不會放過……
宣離的臉上顯出一點點煩躁來,他已經(jīng)派了許多人去查,卻什么也查不出來,背后之人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才隱藏的如此之深?原本奪嫡之事只有他與宣華有機會,不知什么時候起,皇帝卻對十三皇子宣沛看重起來。原本他以為宣沛身份低微,又沒有母家扶持,無論怎么樣都沒有這個資格跟他爭奪儲君的位置,如今卻覺得不然,皇帝待宣沛的親密程度,便是曾經(jīng)受寵的四皇子也不過如此,甚至還將太子太傅柳敏給他用,這不是什么好苗頭。
幕僚見宣離的神色變幻不定,越發(fā)的顯得陰沉起來,忙安慰道:“殿下不必過于憂心,那人再如何神通廣大,至少我們還有那八百車軍餉,只要有這軍餉,殿下就不算輸?!?
軍餉?宣離慢慢平靜下來,想到軍餉,郁氣倒是慢慢散了些許。沒錯,他還不算輸,那八百車軍餉還在他手上,只要有了軍餉,送到天晉國去,也能換取大部分的好處。夏家的銀子用來再次籌措軍餉也還要一些時日,這場戰(zhàn)爭,不一定他是輸家。雖然不能講錦衣衛(wèi)一網(wǎng)打盡,錦衣衛(wèi)卻也不是贏定了的。如今軍餉正在馬不停蹄的通過密道運往京城外的驛站,只要到了驛站,這八百車軍餉,就和錦衣衛(wèi)沒有關(guā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