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登時一片嘩然,眾臣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宣離身上,宣離此刻的臉色已然十分不好看,雖然他竭力想要穩(wěn)住情緒,做出一副與從前一般云淡風輕的模樣??墒墙袢罩卤揪屯蝗缙鋪?,依照計劃,此刻他也是該順利成章的在朝臣的擁護下接受皇位才對,可如今卻突然冒出了一份圣旨,這份圣旨偏偏還寫的不是他的名字。他兩頰的肌肉在微微顫抖,袖中的手已然緊握成拳。他在說服自己,柳敏的圣旨不可能是真的,真的圣旨在琦曼那里,他們已經拿到了真正的圣旨,皇帝怎么可能會有兩份圣旨?這不可能!
即便是聽聞懿德太后的話,宣離也不敢相信,只道是懿德太后早已站在了宣沛那一邊,既然林尉當日去見了懿德太后,說不定就是在籌謀此事。懿德太后如今不過是幫著在說謊。思及此,宣離就對一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臣子上前道:“太后娘娘,先皇圣旨事關重大,可否容我諸臣一觀?”
這其實是不合常理的,可如今皇帝立著的儲君是個身負可能弒父的名聲,和朝臣心目中的帝王差的太遠,卻也情有可原。至于懿德太后,竟然也爽快的答應了,隨口就吩咐人將圣旨傳閱。
她有什么不敢的呢?這些人無非是希望這圣旨是假的,可惜,這圣旨,千真萬確。自己打了臉的又不是她,她又做什么不讓這些人徹底死心。只是……懿德太后的目光落在林尉之上,今日之事,林尉怕是早就曉得了。這人果真還是如當初一模一樣的性子,一旦來朝中,就要把朝中攪個天昏地暗才甘心。譬如此刻,在金鑾殿上突然拿出的這道圣旨,也足夠重逾千斤了。
圣旨在朝臣們手中傳閱,這都是上了年紀有官位有品級的老臣,其中不乏手握重權原先與皇帝君臣相處甚歡的,自然能看得出那圣旨是不是真
的。從筆跡到御璽,的確是沒有一處作假的地方。即便是宣離的人想要從雞蛋里挑骨頭找出一絲這圣旨是假的的證據來,最后也都是失敗了。
圣旨終究回到了柳敏手中,柳敏接過那圣旨,大聲道:“當初陛下病重,曾秘密寫了此道圣旨交付于微臣手中,那日李公公也在場,只是如今李公公故去,無人作證,可圣旨一物,做不得假。臣是奉旨辦事,如今陛下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既已定下人選,自當尊崇?!彼匦伦叩杰驳绿竺媲埃p手奉上,恭聲道:“請?zhí)竽锬镏鞒值腔蟮?,擇日新帝登基――”
柳敏本就得皇帝信任,將圣旨交給他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番話的確無可辯駁。原先處在下風的宣沛一派的人見情勢陡然急轉,并且這一次有了圣旨,才是真正的不可扭轉,自然也狠狠的揚眉吐氣了一把,立刻跟著柳敏齊齊跪下身來,異口同聲的呼喝道:“懇請?zhí)竽锬镏鞒值腔蟮?,擇日新帝登基――”
林尉也混在這些人中,他唇角含笑,英俊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愉悅之情,甚至有些挑釁的看向宣離一派的人。那些人此刻俱是灰頭土臉,方才那些一樁樁認定宣離才是當之無愧的天子的話好似都在一巴掌一巴掌的打他們的臉,如今說什么話都是錯了。宣離的面上已經沒有了微笑的神情,他的神情很是僵硬,可再仔細一看,便又不難看出其中的可怕來。功敗垂成,從頭到尾鬧了一場笑話,于目的和自尊心,都是無可挽回的打擊。
懿德太后也笑了,她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種莊嚴地語氣含笑道:“準――”
塵埃落定。
誰都沒有想到柳敏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站出來拿出一封圣旨,這圣旨的巨大力量眾人都有目共睹了。從圣旨問世的這一刻起,宣離無論日后怎樣,就算是拔刀相向,也是站在了一個完全沒有理由的位置上。失去民心的支持,退一步而,即便最后登上皇位的是宣離,那也是名不正不順,只會有個謀朝篡位的名聲。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悠悠眾口難堵,天下的百姓是殺不盡的,他已經陷入了一個不可挽回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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