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自壓抑住自己的暴怒心情,懿德太后又隨意說了幾句話后,便宣布下朝。她撒手的爽快,既然大錦朝未來的儲君已定,她又何必在此拉著朝政之事不放。懿德太后一走,金鑾殿上就熱鬧了起來,宣沛一派的人放在在宣離人手下吃了虧,好容易找回場子,不狠狠奚落一番才怪。立刻就逮著人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宣離沒有理會這里的唇槍舌戰(zhàn),轉(zhuǎn)身走出了金鑾殿,他的身邊一個人都沒帶,步子邁的很急,面上的表情著實扭曲的可怕。
“八哥?!狈诺介L廊的拐角處,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宣沛自另一邊走了過來,他被軟禁了這么久,此刻突然出現(xiàn),定是有人第一時間就帶了消息與他,有了圣旨,他的罪名幾乎是立刻就洗清了,那些弒父的說法都是臟水。這少年在銷聲匿跡了這么久后,再次出現(xiàn),穿著錦衣華服,容顏精致,面上含笑,只是那股貴公子一般的氣質(zhì)瞬間淡了許多,那種隱藏在表面之中的鋒利,像一頭尚且在沉睡的野獸,原先以為不過是一匹還未長成的狼,如今看來,那不是一只狼,是一只一直潛伏著,已經(jīng)開始有了掠奪生命的本能的幼獅。
這幼獅在漸漸長大,已經(jīng)隱隱流露出了帝王之色。
宣離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驚,他竟然會覺得面前的少年有帝王之色?宣沛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罷了,帝王之色?簡直匪夷所思!
“八哥看上去不太好,”宣沛微笑著道:“方才金鑾殿上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八哥怎么也不恭喜我?”
“恭喜你。”宣離生硬的說道。這周圍也有一些朝臣在遠(yuǎn)遠(yuǎn)看著,如今有多少人在想著看他的笑話,難道要在一個小孩的面前失了體面?宣離不可能做出此事,是以即便是牙都要咬碎了,面上的禮數(shù)還是要到的。
宣沛卻好似還沒有給宣離添夠堵,笑著道:“我早已與八哥說了,我這個人運氣一向很好的,指不定是時來運轉(zhuǎn)了。八哥你看,前些日子我才背負(fù)著不可洗脫的罵名,如今真相大白,豈不是皆大歡喜,八哥,你說我的運氣是不是很好?”
“好
?!毙x只說了一個字。面前的少年笑盈盈的看著他,那雙眸子動人璀璨的人,宣沛生得一副好皮囊,可他從未見過心死如此詭譎的少年,便是當(dāng)初自己在他這個年紀(jì),慣也只會隱忍,而宣沛卻像是一條毒蛇,靜靜的潛伏,他連隱忍都算不上,他根本就不覺得那是忍耐,反而很享受這個過程。
宣離盯著宣沛的眼神,猛地覺得宣沛這一刻竟是像極了蔣阮。那個女人也是這樣,笑盈盈的,引著人走到陷阱邊上,再不緊不慢的推人一把,可笑的是獵物還以為自己即將得逞了。而事后不動聲色的諷刺,在人傷口上撒鹽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得很。
“八哥看上去還有要事,我便也不打擾了?!毙x又是一笑,轉(zhuǎn)身慢悠悠的往前走去:“告辭。”
那最后的兩個字,說的無比的輕佻,好似隱隱透著另一句話:“這個局,我已經(jīng)贏了,你留下來也是沒有用處,滾吧……”
宣離站在原地,使勁兒的平復(fù)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情,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此刻就將宣沛碎尸萬段。這種被人踩上臉面的恥辱感足以讓他發(fā)狂,可是在這瘋狂之中,宣離又保持著極端的理智,這事情實在是有些奇怪。柳敏怎么會有兩份圣旨,今日朝上的那份圣旨他也看過,的確是真的沒錯,那被琦曼帶走的那份圣旨又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必須立刻找琦曼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