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黑毛不愿意跟曾毅講話,他心里最清楚事情是怎么搞出來的,既然你們愿意鬧大,那就往大了鬧吧,看最后誰倒霉,當下他道:“蘇所長這么說了,作為村主任,我肯定會積極配合,我這就回去做做三家的工作,讓他出來接受調(diào)查!”
說完,胡黑毛一背手,朝著村里又走了去。
陳志軍的肺都快被氣炸了,這胡黑毛完全就是捏準了警方不敢冒然進村抓人,這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實在是有夠囂張啊。
“來人!”
陳志軍決定不等了,現(xiàn)在就進村抓人,就不信真有人敢跟全副武裝的警察硬著來,他把防爆特勤隊的隊長叫了過來,道:“喊話三分鐘,然后進村抓人!”
曾毅上前一步,勸阻道:“陳局長,不能沖動,現(xiàn)在不是抓人的最佳時機!”
陳志軍也知道時機不對,可也顧不上了,這口氣咽不下啊,在白陽這塊地盤上,還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呢!
那邊警察已經(jīng)用高音喇叭喊了起來,“胡三家,你已經(jīng)被包圍了……”
此時一輛黑色奧迪疾馳而來,車子停穩(wěn),胡開文就走了下來,一頭細汗地過來,道:“陳局長,先不要著急動手!”
陳志軍看了一眼,站著沒說話,心道你可算是露面了,還是你胡開文的面子大、底氣足啊,你當村主任的兄弟,都敢不把我這位市局局長放在眼里。
“陳局長,這件事既然是發(fā)生在高新園區(qū),那我就責無旁貸,我去勸胡三家出來!”胡開文拍了胸脯,“如果我把他喊不出來,你再進去抓人也不遲!”
“能夠和平解決,當然最好,但就怕人家不聽胡市長的??!”陳志軍朝蘇治亮看了一眼,蘇治亮就送上一根電喇叭。
胡開文把電喇叭推開,朝村口走了過去,嘴里喊道:“胡黑毛,你給我出來!”
胡黑毛沒走多遠,一下就聽出是堂兄胡開文的聲音,趕緊麻溜過來:“哥,你怎么過來了!”
胡開文氣不打一處來,其實他跟胡黑毛也沒有那么親,畢竟只是堂兄弟,所以胡開文是市長,而胡三家還要在村里頭養(yǎng)豬,“我要是再不來,你就要把天給我捅破了!三家呢,讓他出來,既然有膽放狗咬人,為什么敢做不敢當!”
“哥,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
事復雜著呢……”胡黑毛就想跟胡開文說道說道。
“我不想聽!”胡開文一擺手,“現(xiàn)在馬上把三家給我叫出來!”
胡黑毛道:“那些警察,不敢進村的!”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那今后你的所有事,我再也不管了!”胡開文生氣了,作勢要甩袖子走人。
胡黑毛拉住他,道:“哥,三家放狗咬人,是應該接受懲罰,但不是現(xiàn)在,那姓曾的沒安好心,他是想先把三家抓起來,然后強拆養(yǎng)豬場!”
胡開文都想甩給胡黑毛一個耳光,養(yǎng)豬養(yǎng)豬,我看你自己都快成豬了,既然看出了對方的用意,為什么還要蠢得去對抗警察?這不是嫌自己死得慢嗎!
他道:“養(yǎng)豬場要是不合法,我第一個過來拆,但要是合法合理,誰也不能強行拆掉!”
胡黑毛不笨,他聽懂了胡開文的暗示,極不情愿地道:“那……那我這就叫三家出來!”
十分鐘后,被村民拆掉的那輛警車,被推了出來,之后胡三家走了出來,被民警立刻上前押上警車。
隨后圍在東胡村四周的警車,集體拉響警笛,叫了有大半天,直到把氣勢做足,才緩緩離去。
胡開文的臉都氣黑了,陳志軍只抓了我的一個堂侄,就弄出這么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辦了多大的案子呢,這是在打我胡開文的臉??!
回到管委會,胡開文召開領(lǐng)導班子會議,痛心疾首地道:“一件本可以通過協(xié)商來解決的小事,最后卻鬧到警民對峙的地步!同志們,我們的工作思路,很有問題??!”
胡開文開炮了,矛頭直指曾毅,他本來不愿意多插手高新園區(qū)的事情,可現(xiàn)在既然人家主動發(fā)難,自己要是不給于還擊,以為在管委會,誰還能聽自己的招呼!
李偉才此時道:“胡市長,情況是這樣的,養(yǎng)豬場的事情,管委會已經(jīng)協(xié)調(diào)了多次,就在今天,我還親自到養(yǎng)豬場去做胡三家的工作!可結(jié)果呢?胡三家根本就沒有一個協(xié)商的態(tài)度,要不是下面的同志護著,我此時就不是坐在這里開會了,而是躺在醫(yī)院!”
會議室里的人非但沒笑,反而是有些吃驚,李偉才好大的魄力,竟然敢直接跟胡開文對著來,而且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李偉才心道我怕什么,小曾主任那是通天的人物,胡開文算什么!要是讓你們知道小曾主任的實力,你們怕是也跟我一樣的選擇!
胡開文平時不負責管委會的具體工作,自然不熟悉情況,今天是被氣昏了頭,冒然開炮,卻打了個啞炮,一時好不尷尬。只是他沒想到李偉才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看來在這管委會,還真沒人把自己當做一把手??!
胡開文坐在那里等了等,看有沒有人替自己沖鋒陷陣,結(jié)果會議室里靜得出奇,沒有一個人出來。
一把手做到這個份上,胡開文都覺得憋屈,他拿起茶杯,飲了一口茶,道:“高新園區(qū)是新區(qū),目前又處在大建設(shè)、大發(fā)展的階段,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矛盾,并不足為奇。這時候就要發(fā)揮我們調(diào)合和潤滑的作用,來化解和緩解矛盾。為什么協(xié)調(diào)多次,問題都無法得到解決呢?是不是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切實做到位,工作的方式方法,也還存在著需要改進的地方?”
胡開文的語氣,已經(jīng)極盡和緩了,可還是把李偉才給刺激到了,敢情讓你這么一說,我非但沒有苦勞,反而還有罪過了?
李偉才就道:“工作要講究方式方法,但也要區(qū)分對象!胡三家跟我們簽了協(xié)議,又收了我們的補償款,卻一直賴著不肯搬走,對這種人講方式方法,就是在縱容矛盾的發(fā)生!”
胡開文氣壞了,李偉才今天這是吃了槍藥啊,還是被狗咬出了狂犬病,口氣如此沖!他覺得自己今天冒然出招,有些倉促了,搞得現(xiàn)在極度被動。
曾毅此時開口道:“方式方法的問題,我們還可以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改進再完善。眼下最要緊的,是養(yǎng)豬場的搬遷問題,倉儲中心的項目已經(jīng)停工,再也耽擱不起了!”
李偉才道:“養(yǎng)豬場必須拆掉!我看不必限期強拆了,明天就拆!這個項目是我分管的,我親自帶隊!”
胡開文咳嗽了一聲,很是不爽,真要是讓你們給強拆了,我今天這個會豈不是白開了,今后還有什么面子,還有什么威信?但他又怕再被李偉才嗆一次,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
“我們的工作人員,現(xiàn)在就躺在醫(yī)院接受治療,還等著我們幫他討一個說法呢!如果我們連基本的生命安全都不能給他們以保障,這才是我們工作的最大失職!”李偉才看著會議室里的人,“養(yǎng)豬場這塊硬骨頭要是啃不下來,今后還有誰敢做工作!”
看了看在座這些人的神色,胡開文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贊同強拆都不行了,你不贊同強拆,那就相當于是間接認同了胡三家縱狗行兇的做法,你不維護下屬,還能指望誰來替你辦事呢。眾怒難犯的道理,連胡黑毛都懂得,胡開文這位副市長,又豈能不明白。
算了,既然你們要強拆,那就由你們?nèi)?,等強拆的時候再惹出亂子,我看你們怎么收場!
下了會,胡開文黑著臉返回市里,今天這個會,是他有生以來開過的最窩囊的會,倉促出手,草草收兵,孤掌難鳴,光桿司令,開會的幾大忌諱,他全給占全了。
胡開文不像胡黑毛,他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雖然今天找不回場子,但遲早會找回來的,在對方勢強的時候,你要學會后退,硬挺著脖子去叫板,最后只能是自己受辱!
第二天一早,由高新園區(qū)城建、環(huán)衛(wèi)、拆遷辦等多個部門組成的強拆隊,在管委會門前集合,人手一把鐵鍬,一頂安全帽。
看看時間差不多,李偉才大手一揮,“出發(fā)!”
隊伍浩浩蕩蕩直奔養(yǎng)豬場而去,卷起一路煙塵。
過暈了,今天才是最后一天,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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