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沛英引著林紫瑛進了茶館。
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紫瑛卻喚來掌柜的:“要間雅室。”然后轉(zhuǎn)身笑看著他:“今日我請公子?!?
說完她抬步先上了樓梯。
蘇沛英略頓,遂也跟了上去。
林紫瑛點了壺碧螺春,茶點上齊整之后,她捧茶道:“多謝公子拔刀相助,幫我嚴懲了譚子韶。紫瑛眼下處境,不敢報,只能借這杯清茶聊表心意?!?
蘇沛英微側(cè)身坐著,揚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猜想也只有公子了?!彼溃叭缓笪矣秩フ彩赂瞄T外的街頭打聽了一輪,大殷世族出身的蘇公子在朝上名聲赫赫,在詹事府和翰林院皆有一席之地,很容易讓我聯(lián)系到公子您。我,沒想過有這樣好的運氣能得到您的相助?!?
京師的頂級權(quán)貴她也算是接觸過了,比如蕭珩。
但是蕭珩從來沒有讓她除去感激之外還有別樣的情緒,在她眼里,他就是顧小霜的朋友。
可是當她知道萍水相逢肯花一兩銀子買她針線的公子除去那樣好的心地之外,居然還擁有過人的才華和建樹,她竟然覺得與有榮焉。仿佛能跟這樣高潔的人結(jié)識,本身已經(jīng)是一種榮幸。
蘇沛英沒有否認她的猜測。
他想了一下,說道:“你有什么打算?”
“沒有什么改變?!彼?,“譚子韶受到了懲罰這很好,但這個結(jié)局與我的決定無關。等到有合適的機會,我還是會回乾州。那里才是我的家?!?
“乾州不是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嗎?”蘇沛英微微凝眉。
“是沒有家人了,但我也總不能一輩子在外漂著不是么?”紫瑛苦笑,“其實想想當初不進京就好了,譚子韶這個人,犯不著我為了他變成這樣。
“我家里還有個小莊子,幾間鋪子,我好生打理著,把阿吉栽培成人了也沒什么可憂的?!?
其實哪里有那么強的惦念?
父親在外為官的時候她和母親跟著他在任上,在乾州總共只呆了九年,兒時最深刻的印象并不在那里,不過
是因為家業(yè)在,所以必須回去罷了。
蘇沛英對著窗外一棵綻了綠芽的槐樹看了半晌,收回目光道:“譚子韶雖然罷了官,但是他仍然還是朝廷的進士,他哪怕一輩子都無法復職,在當?shù)剡€是有一定地位的。何況在京兩年,他也不再是當年的落魄寒士。
“雖說有王法管著,可畢竟天高皇帝遠,你又是個弱女子,要想算計你,不可能找不到機會?!?
這席話竟說到了紫瑛心里。雖說譚子韶若是聰明的,就該老老實實蜇伏反省,但這種事誰又說得準?
她略為靜默,說道:“我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把鋪子賣了去梧州謀生。
“那里有我父親的許多故友,我在那里呆到七歲,風土民情也較熟。”
蘇沛英抿著茶,換了個話題:“楚王沒有給你做安排么?”
“王爺?”她略感意外,搖頭道:“怎么會?雖然這次也多虧了他,但是他沒有理由還要安排我的將來。”
蘇沛英想說蕭珩都在她們那里住著了,雖然是付了賃錢的,但給她安排個后路應該也不算過份?
但到底不能這么問,遂打消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