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在這條路上尋找孩子的父母都是如此。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總得繼續(xù)找。
可這世界這么大。
“會有消息的?!?
李明琮不知如何寬慰,語過于蒼白。
“嗯,我也才二十多歲,總能等到的吧?!?
――也像在寬慰自己。
兩人胡亂的聊了幾句,話題閑散。
大多都是李明琮引著江渺去說。
江渺一直話不多,耐不住李明琮會帶話題。
不知道什么時候,話題從學(xué)校到了小提琴上。
江渺就安靜了。
“我就是覺得,我沒夢想了,也沒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了,”江渺扯扯嘴角,“我都忘了,小提琴拿在手里,到底是什么感覺。我覺得我接下來的日子……”
“……”
“也就是一邊工作著,一邊等我爸爸媽媽,還有凜凜的消息。雖然我知道很渺茫,但人這輩子,也就這么個盼頭了,我總得有一個吧,你說對
吧,李明琮?!?
李明琮想開個玩笑調(diào)整調(diào)整氣氛,但江渺的視線垂下來,原本帶笑的嘴角也慢慢繃直,似乎,逗不笑了。
李明琮也稍稍斂斂神色,佯裝玩笑話,“你年紀輕輕挺老成?!?
江渺沒接。
“得了,你睡會吧,渴了后面有水自己拿,我們出發(fā)的時候我還買了瓶橙汁,喝點甜的心情也好?!?
“行?!?
江渺靠著椅子合上眼。
車玻璃上一層白茫茫的霧氣。
江渺怕自己胡思亂想,從包里拿出耳機戴上聽歌。
她的網(wǎng)易云歌單都是跟著日推來的,現(xiàn)在大數(shù)據(jù)挺厲害,她有一陣子總喜歡聽一些安靜的音樂,于是網(wǎng)易云的日推越來越安靜抑郁,真不愧應(yīng)了網(wǎng)上的說詞,成了“網(wǎng)抑云”。
她歌單里最多的,還是一支英國的小眾男子樂隊。
aquilo。
聲音很慢,歌大多空靈安靜。
她點開音樂,恰好放到那首《soclosetomagic》。
前面是很輕柔的琴聲。
低沉的男聲在慢慢地唱――
我是如何走過這段旅程,
如此艱難而漫長,
陳舊的記憶逐漸抽離遺忘
此刻,我仿佛接近了魔法的世界,
如果不能抓住這段時光,
就把它烙在腦海中
……
江渺輕輕睜開眼睛,伸手抹了抹玻璃上的霧氣。
然后車窗的一小截,模糊的映出了李明琮的側(cè)臉。
他今天就穿了個灰色的低領(lǐng)毛衣,外面一件黑色的運動夾克,拉鏈拉了一半。
他的頭發(fā)短,側(cè)臉的線條分外流暢立體。
他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zhì)。
很不一樣,很獨特。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這段時光,可至少,她會把所有對她好的人都刻在腦海中,李明琮,大概就是最特殊的那個。
“聽得什么歌?”李明琮覺察到她沒睡著,問她,“能給我聽聽不,我看看咱倆有沒有代溝?”
“聽的英文歌?!?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文盲,還能聽不懂英文歌?!?
“我怕你聽了犯困,開車還是注意安全吧?!?
“那也行,”李明琮好像不介意,自顧自說,“我聽周杰倫,張震岳……張震岳我聽得多。”
說著,李明琮還真給她哼幾句,“逝去的過往就別再回頭望,逝去的過往……”
他唱歌還挺標準。
江渺被他逗笑了。
李明琮瞅她一眼,唱完開頭,繼續(xù)唱后面,“身上背著行囊,打算隨便亂晃……后面記不住了。”
江渺一笑,不再理他,但打開手機搜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哪首歌,從百度里搜歌詞,蹦出來了關(guān)聯(lián),迷途羔羊。
江渺點開播放,把聲音調(diào)小一點,李明琮一邊開車一邊哼哼。
江渺莫名笑了笑,閉上眼,莫名想到李明琮唱歌的樣子,他大概是太板正了,唱歌有種違和的氣質(zhì)。
但江渺莫名其妙思維發(fā)散。
想到她們老家那兒,說是一直有種流行的趨勢,對“體制內(nèi)女婿”特?zé)嶂浴?
她也是打小被家里的閑談灌輸什么――
“找對象啊,還得找體制內(nèi)的,什么醫(yī)生,警察,老師,公務(wù)員,對吧,這就是穩(wěn)固。”
江渺無失笑。
她大概知道李明琮身上那點兒獨特的氣質(zhì)是哪來的了。
他有一種很靠得住的安全感。
很穩(wěn)實的安全感。
像是可以安心依賴的港灣。
她也莫名想到,要是把李明琮帶回去,那飯桌上的人都得和他當(dāng)場拜把子了。
這想法冒出來,江渺嚇一跳,忙切換了一首歌,合上眼準備瞇會。
她切歌那個間隙。
李明琮換了首歌哼哼,她按了暫停聽了聽,李明琮哼哼上了周華健。
江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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