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面容寬和含笑:“公主的容顏繼承了娘娘的長處,鼻子、嘴唇、還有臉蛋,一看便知是娘娘所出?!?
姜吟玉還從未聽人這樣說母妃,擱下玉箸,雙目明亮,問:“那我眼睛呢,是和父皇像嗎?”
曹公公愣了愣,道:“奴婢眼睛濁了,瞧不太出來,不過肯定是有像陛下的地方的,不然陛下也不會這么疼愛您。”
姜吟玉便詢問他,母妃的性格。
老人家眉頭緊鎖,似乎是在極力回憶,過了會道:“奴婢侍奉太子,沒有近身伺候過娘娘,不敢冒昧地說娘娘是怎么樣一個人,只曉得娘娘心底善良,性子極好?!?
“那別的呢?”
曹公公搖搖頭,一問三不知。
不過他也的確見過蘭昭儀一回。
那時蘭昭儀入宮后,被太醫(yī)診斷出來懷有身孕。
曹公公陪著太子去見皇帝,在皇帝的后院遇到了昭儀娘娘。
年輕的女子手撫摸隆起的腹部,在未央宮后院里來回走動,一身紅色繡金長裙,眉眼艷麗奪目,對身側(cè)宮人勸阻聲置若罔聞。
宮人勸她坐下來歇息,她依舊慢悠悠在院子里散步,手搭在宦官臂彎上,聲音上挑:”你說我腹中的孩兒是男兒還是女兒?!?
宮人阿諛奉承,道自然是男兒。
蘭昭儀唇角勾起,懶洋洋道:“胡說八道,肯定是女兒。我女兒是天地的瑰寶,繼承我與他父親的長處,日后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郎。“
太子出現(xiàn)時,蘭昭儀愣了一愣,隨后伸手招太子過去。
太子給蘭昭儀行禮,道了聲:“蘭娘娘?!?
蘭昭儀臉上揚起明媚的笑意,半蹲下,眉間熾艷,問:“你就是姜玄的太子?都說龍生龍,鳳生鳳,真看不出來姜玄也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曹公公在一旁聽得膽戰(zhàn)心驚。
蘭昭儀顯然不在乎,拉過姜曜的手,輕輕搭上她隆起的腹部,溫細(xì)語問:“小太子,你以后會好好待我女兒嗎?”
那時姜曜才四五歲大,小孩子懂什么,要從她手里抽出手,蘭昭儀變了臉色,怎么說非要他答應(yīng)。
皇帝從宮殿出來,見到這一幕,趕緊上前扶蘭昭儀。蘭昭儀嫌棄地從他袖子里抽出手,道:“我許你碰我了嗎?”
皇帝訕訕收回手,示意曹公公將人帶下去。
也是那次,曹公公發(fā)覺了一些端倪,蘭昭儀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似乎出了問題。
思緒回籠,記憶中那張臉的輪廓,與姜吟玉的臉重合。
不得不說,她母女二人確實極其像,只是姜吟玉的臉還沒有完全長開。
并非曹公公不愿意告訴姜吟玉,實在是蘭昭儀死得蹊蹺。
天子下令徹查,無果,悲憤不已,遷怒宮人,那殿前臺階上宮人的血水,沖刷了一個月都洗不干凈。
曹公公是宮里的老人,懂什么叫趨利避害。
天子沒告訴過公主的事,那他怎么能說?
姜吟玉見曹公公遲遲不開口,也不再追問。
午后秋光漫進(jìn)殿內(nèi),姜吟玉用完膳后,曹公公退了出去。
等姜吟玉再出來時,東宮大殿竟然空無一人,唯有香爐還在裊裊吐煙。
姜曜不在,曹公公和吳懷也不在。
她猜道他們應(yīng)該有事出東宮了,準(zhǔn)備回配殿。
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大殿正中央的水磨磚地上,不知怎的出現(xiàn)了一塊石頭,外頭還包著一張絲帛。
姜吟玉狐疑地蹲下身,抽出絲帛,上面的話語直直映入眼簾。
果不其然,又是陳琦約她見面。
“今夜宮中有宴,太子未在東宮,酉時御花園相見?!?
太子不在東宮,酉時相見?
姜吟玉將絲帛塞回袖子里,環(huán)顧四周,沒有瞧見什么異樣。
她回到配殿榻邊坐下,手捧著臉,無聊看著地上的貓,絲帛上的話一遍遍跳出來、浮現(xiàn)在她眼前。
她很清楚陳琦的話,不值得她再冒一次險。
萬一出去被發(fā)現(xiàn),就是萬劫不復(fù)的下場。
然而心中對母親記憶的缺失,讓她極度想要抓住些什么。
宮中有密道,姜吟玉心思一向細(xì)膩,可以做到不被輕易發(fā)現(xiàn)。
就是她這樣忤逆皇兄的叮囑,皇兄回來后,想必會不悅。
那她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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