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玉探出手,挑起擋在眼前的幕離,露出賽霜欺雪的瓊鼻。
那婦人看清她,明顯有些錯愕。
姜吟玉淺笑問:“你是趙阿姆嗎?”
趙阿姆遲疑地嗯了聲,上下打量她。
陳琦轉頭道:“先進來吧?!?
三人便一同入院子,門關上后,陳琦給趙阿姆低聲介紹道:“這位是柔貞公主,蘭昭儀的女兒?!?
趙阿姆大驚,身子比腦子更快一步做出反應,跪下道:“參見公主!”
連磕了三個響頭,趙阿姆抬起頭:“之前宮里傳出柔貞公主逝世的消息,奴婢還為公主擔憂,現(xiàn)在看到公主還在,奴婢心里就安生了?!?
趙阿姆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帶著幾分怯意和歡喜看著姜吟玉。
她詢問:“公主來是有何事?”
姜吟玉只輕聲道:“我想知道一些我母妃過往的事。聽聞你曾經(jīng)做過她的貼身侍女,是嗎?”
趙阿姆點點頭,帶著姜吟玉坐下。
趙阿姆道:“奴婢是侍奉過昭儀娘娘,當年娘娘救過奴婢一命。奴婢便對娘娘一直感恩在心。”
姜吟玉道:“那你這里,有沒有我母妃的遺物?”
趙阿姆道:“有的,有的。蘭昭
儀死后,奴婢藏了許多她的東西,想留下來做個念想。有蘭昭儀沒寄出去的手書等等。”
不過趙阿姆不識字,也不太清楚那些手書上寫了什么內容。
趙阿姆給陳琦遞了一個眼色,陳琦便入屋去拿。
沒一會陳琦出來,姜吟玉接過那些信,一一看了起來。
她看了很久,也看得極其認真,一遍一遍翻來覆去地看,心臟好似被攥住,輕微地抽動。
每看一張,她都要心漏一下。
一些縈繞在心頭的疑惑打消了,對自己的身世也更加篤定。
看完后,她將信收起,貼著心口,看向身側的陳琦。
陳琦坦誠道:“公主現(xiàn)在相信奴婢的話了吧?奴婢沒有騙你?!?
姜吟玉點頭。
他所說種種,確實與蘭昭儀留下手書中所說的一致。
陳琦道:“奴婢對您沒有半點惡意,會主動去幫您,也是因為蘭昭儀對奴婢的娘有過救命之恩?!?
他將一個宮牌遞到姜吟玉面前,“這是我母親當年做侍女的腰牌?!?
姜吟玉道:“我相信你。”
陳琦問:“那公主現(xiàn)在怎么說,是準備去河西找蘭家人嗎?”
姜吟玉改變了主意,走到正在打水的趙阿姆身旁,詢問道:“阿姆可知我母妃去世時的情況?她真的是病逝的嗎?”
趙阿姆神情有些古怪,欲又止。
姜吟玉再次追問。
趙阿姆猶豫半晌,低下頭道:“其實有一點奇怪的,就是當初蘭昭儀下葬,棺柩里是沒有尸身!”
姜吟玉問:“沒有尸身?”
“沒有。”
趙阿姆湊過來,以極小帶著發(fā)顫的的聲音,道:“蘭昭儀和陛下的最后一次爭吵,奴婢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陛下說,若昭儀娘娘再動出宮的心思,他把昭儀娘娘關進地宮的暗室里,永遠不放她出來?!?
“地宮”二字一出,姜吟玉心跳停了一拍。
又聽趙阿姆道:“蘭昭儀不是病逝,是蹊蹺離世,宮里沒人瞧見娘娘的最后一面……”
姜吟玉有些難以置信,旋即想到什么,轉頭問陳琦:“如果我母妃不是病逝的,那地宮里的女子是誰?”
陳琦也是微愣,低頭詢問趙阿姆,關于蘭昭儀的外貌特征。
接著他抬起頭,朝姜吟玉:“那地宮里的女子,奴婢見過一回,可以告訴公主,確實可能是蘭昭儀?!?
姜吟玉手心出冷汗,當即道:“我要回宮。”
她脊背發(fā)寒,邁開步子,往木門外走去。
陳琦趕緊跟上去,卻見姜吟玉走了幾步,又返回來,面容緊繃,道:“現(xiàn)在不能回去,得兩日之后。”
兩日之后,是陛下的千秋節(jié)。
千秋節(jié),皇帝太子皆會出宮,去京郊外摘星樓祈福。宮里羽林軍會被調走護駕。
姜吟玉顫著聲道:“兩日之后,那日我們回宮,怎么樣?”
她總得回去看看,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她的母妃。
陳琦愣了愣,道:“好,奴婢幫您?!?
而在姜吟玉謀劃著再次回宮時,東宮之中――
青色帷帳落地,大殿香爐吐著幽香,宦官屏息靜候在角落中。
姜曜坐在床榻邊,錦衣博帶,修長的指尖握著信紙邊沿,垂眸看著信上的內容。
這份姜吟玉不辭而別留下的信,他越看眸色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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