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的看著朵朵。
這是她第一次叫我‘媽媽’。
顧時序盯著女兒通紅的眼睛,沉默了幾秒,隨即轉(zhuǎn)過頭,眼神冰冷地看向我。
“葉昭昭,你好樣兒的!終于把朵朵教成了這副樣子,終于把她變成了你一個人的!”
話音落下,他再也沒看我們一眼,猛地轉(zhuǎn)身,“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霍珊也哭了,抽泣著問:“葉阿姨,你……是不是撞到腰了?”
我捂著疼痛的腰緩緩起來,道:“沒關(guān)系。剛才……嚇著你了吧?”
霍珊搖搖頭,道:“朵朵比我還害怕。”
我走到朵朵面前,將她摟進(jìn)懷里,什么都沒說,可我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很久之后,朵朵擦了把眼淚,依舊是倔強(qiáng)的樣子,跟個小圣斗士似的,道:“我再也不要理他了,他欺負(fù)你,也欺負(fù)我!”
霍珊聽了之后,附和道:“以后你就跟我們一起,多開心??!不會有人不相信你,也不會有人用針扎你。”
朵朵已經(jīng)被這次的事情打擊到懷疑人生了。
經(jīng)霍珊這么一提醒,她突然泄氣,哽咽著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大家全都變了。爸爸變了,奶奶變了,媽媽……不對,她不是我媽,她是壞女人!他們都變了!”
“但是葉阿姨沒變??!”
霍珊道:“你想想,葉阿姨變了嗎?她一直都很好啊!好人一直都會是好人,除非她本身就是壞人!”
朵朵愣住,似乎在思考霍珊這句話。
然后,她深深的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好人一直都會是好人?!?
我欣慰的看著霍珊,這孩子,比朵朵心智成熟很多,小小年紀(jì)就很獨立,說出的話也跟小大人似的。
有時候覺得,不該是霍明琛謝謝我,而是我該謝謝霍明琛,讓我跟這么個小天使生活在一起。
很久之后,我們的心情都平復(fù)了一些。
霍珊突然開口道:“朵朵,他們那么對你,你還是別回去啦!跟我們一起住吧!葉阿姨是你的親媽媽,只有她才會真心對你好?!?
朵朵微微頓了頓,像是在思索。
隨即,越發(fā)堅定的說:“我不想再回爸爸那里去了!那個女人和奶奶好可怕,爸爸現(xiàn)在也變得好可怕!”
我蹲下身,與她平視,認(rèn)真道:“如果你住在我這兒,能習(xí)慣嗎?沒有成群結(jié)隊的保姆照顧你,也沒有那么多限量版的玩具。你需要自己整理小書包、自己疊衣服,很多事都要自己做,你能做到嗎?”
朵朵點頭,倔強(qiáng)的樣子依稀能看出幾分顧時序的影子:“我可以的!霍珊可以自己做這些事,我也可以!”
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我心里一陣柔軟。
每個孩子都像一張白紙,無非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罷了。
在顧家時,她是被嬌慣的小公主,可如今,她可以明辨是非,也可以自強(qiáng)自立。
這時,一旁的霍珊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聲提出請求:“葉阿姨,我也想和你睡。朵朵都可以跟你睡,我也想……”
朵朵聽見,立刻皺起小鼻子,伸手抱住我的腿,道:“可她是我媽媽呀,她就該跟我一起睡的!”
霍珊眼里瞬間露出小小的失落,垂著腦袋不說話了。
我看著她委屈的樣子,于心不忍,思索了一下,提議道:“要不,你們倆一起睡,好不好?明天我們?nèi)ベI個滑梯床,你們還能自己選誰睡上面、誰睡下面。”
話音剛落,兩個孩子眼睛都亮了。
朵朵忘了剛才的不開心,語氣里帶著幾分興奮:“我要睡上面!滑梯超好玩的!”
霍珊道:“好呀!那我睡下面,我有點怕高!”
剛才顧時序帶來的壓抑與風(fēng)波,在兩個孩子的歡聲笑語里,漸漸被徹底覆蓋。
我將平板遞給給她們,兩個孩子已經(jīng)開始選床的款式了,選好了明天我準(zhǔn)備帶她們?nèi)ゼ揖羽^看看。
而我也開始整理好情緒給她們做飯。
午飯后,我接到了警局那邊的電話,說是案件已經(jīng)有了處理結(jié)果,讓我去簽字。
我讓宋今若過來幫我看著孩子,我自己去了警局。
可他們的處理結(jié)果卻讓我十分失望。
“葉女士,鑒于姜女士年紀(jì)較大,再加上她的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我們已經(jīng)對她進(jìn)行了批評教育。她已經(jīng)道歉并保證以后不會這樣對孩子了。如果您同意這個案件的處理結(jié)果,請在這里簽一下字?!?
警察說著將文件遞給我,讓我在空白處簽字。
“我不同意?!?
我沒有簽字,堅定而強(qiáng)硬地說:“這就是你們的處理結(jié)果?如果那天我沒有及時趕到,或許我女兒會被她關(guān)在地下室餓死、渴死!你們一句批評教育,這件事就結(jié)束了,我不能接受?!?
警察估計是想立刻結(jié)案,提高辦案效率,顯然有些不耐煩。
他們說道:“你丈夫昨天已經(jīng)出了諒解書,他也是孩子的監(jiān)護(hù)人。你們這說到底也是家事,不然你們先回去商量一下,怎么樣?”
我被他們這種踢皮球一樣的做法徹底惹惱了,我半步不退,道:“今天這結(jié)果我不接受。你們要是堅持這樣處理,我現(xiàn)在就打市長熱線舉報。我本身就是新聞記者,現(xiàn)在虐待兒童的新聞有多受關(guān)注,你們比我清楚。把這事捅出去,公眾會怎么看你們的處理方式?”
我的話讓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凝固,剛才還態(tài)度不善的警察立刻變了臉色,連忙安撫道:“葉女士,您別激動,千萬別沖動!我們馬上向領(lǐng)導(dǎo)請示。您先回去等消息,我們?nèi)熘畠?nèi)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我這才起身離開。
沒走多遠(yuǎn),便聽到身后兩個警察的交談聲,“麻煩了!顧總找了上面,連保釋金都準(zhǔn)備好了。誰知道,他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
“豪門可真亂吶!”
另一個警察嘆息著感嘆,道:“走吧!咱們這牛馬的命一會兒去找領(lǐng)導(dǎo),又是被批的事?!?
直到我走出警局,那股壓在心中的火都沒有散開。
顧時序可真行??!
他女兒因為這件事差點造成心理陰影,他卻還忙活著救罪魁禍?zhǔn)壮鰜怼?
可法律不是他顧時序定的!
任何傷害我女兒的人,我都不會寬恕,更不要可能讓步。
回去的路上,我去找了我的離婚律師。
秦律師得知我跟顧時序談判失敗,他不肯離婚,便勸我:“既然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那你也不必
著急。按部就班,等著再次起訴就是了?!?
想到還得等幾個月,我就覺得每天都是煎熬。
我將昨天到今天發(fā)生的事告訴了秦律師。
秦律師得知我在警局的強(qiáng)硬,對我道:“你這么做是對的。如果顧時序的母親能在警局留下案底,那就坐實了她虐待孫女?,F(xiàn)在,我們手里有了顧時序出軌的證據(jù),蘇雅欣懷孕又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這都是眾所周知的。到時候開庭,我們再提交他母親虐待孩子的證據(jù)。法官絕不可能把撫養(yǎng)權(quán)判給他的。”
“謝謝你啊,秦律師。”
她剛才的話,給了我很大的信心,也撫平了我心中的焦灼。
秦律師笑了笑,道:“是葉小姐你自己也很理智,搜集了那么多對自己有利的證據(jù)。我只是從旁協(xié)助你罷了!”
……
翌日,我?guī)е鴥蓚€孩子去了家居館,想給她們買一個滑梯床。
我一手牽著一個,兩個孩子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
這一刻,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比幸福。
“媽媽,你……你有錢嗎?”朵朵突然停住腳步,有些擔(dān)憂地道:“珊珊昨天說我們選的滑梯床好貴的。要不,我們選另一個吧?!?
我停住腳步,哭笑不得地說:“有進(jìn)步,現(xiàn)在還知道精打細(xì)算了。可是,你有錢的概念嗎?”
朵朵尷尬地說:“我要是告訴你,你別生氣哦?!?
“告訴我什么?”我望著她。
朵朵小聲道:“就是那個女人……以前對我說,你沒有工作,也沒有錢,是靠爸爸給你錢生活的??墒牵职脂F(xiàn)在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你不就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