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樓空啊。

張懋原是一肚子的氣還沒發(fā)出來，現(xiàn)在有點兒發(fā)懵，這真是泥猴啊，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倒是沒有太多的心思繼續(xù)在這事上計較，因為緊接著，大量的軍糧送達(dá)，此處乃太子殿下賑濟(jì)的所在，這京營上下，乃至廠衛(wèi)，誰也不敢輕慢，倒也與百姓相安無事，分發(fā)了一些軍糧，繼續(xù)鼓勵災(zāi)民們對災(zāi)區(qū)重建。

………………

而在另一頭，朱厚照和方繼藩等一行人已出了靈丘縣。

事實上，朱厚照和方繼藩幾乎是被押解著回京的。

十幾個大臣盯著，動不動就發(fā)動‘殿下，臣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的技能。

甚至到了夜里，謝遷、沈文等人還分了兩班值守，一群人守上半夜，一群人守下半夜。

便連朱厚照和方繼藩所騎乘的馬匹，謝遷非要在馬樁子上打了幾個自覺得一時半會都解不開的死結(jié)，方才安心一些。

他就差恨不得直接給這兩個家伙直接下了瀉藥，然后將人抬回去，這樣，反而省事一些。

方繼藩心里只是笑，謝公這些人，真是太不省心了。

殊不知這太子殿下，后來成了正德皇帝，在歷史上，人家也偷偷的開溜，可一旦被一群大臣緊急追趕回來，便會踏實一陣子，絕不會在生事，老老實實的由著大臣們將他押回去。

在史料里，相關(guān)于朱厚照的記錄中，次數(shù)較多的就是‘夜奔’。

這里的所謂夜奔，其實并不是神經(jīng)衰弱的患者，夜里吃飽了沒事，晚上要放飛自我，喜歡到處瞎晃悠。指的是偷偷溜出宮去，甚至溜出京師，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正德朝的大臣們，是最

操心的，不但國事如麻，還得負(fù)責(zé)隨時追捕皇帝，因為讓尋常人去追，就算找著了，也沒人能把皇帝勸回來，級別低的官員，大抵也是如此，最后只能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以及各部部堂親自掛帥，他們都曾有追捕至居庸關(guān)和大同的記錄，可謂血淚斑斑。

朱厚照回去的路上出奇的老實，無論別人怎么盯著他，他該趕路便趕路，該吃便吃，該睡便睡，宛如一個乖寶寶，有時夜里起來，見下榻的驛站房外人影幢幢，幾個眼眸里布滿血絲的大臣在外頭冒著夜里的寒風(fēng)，縮著身子來回走動，他還特意趿鞋而起，開門道：“幾位卿家辛苦了，冷不冷，到屋里看著吧，餓不餓？”

大家面面相覷，總是警惕的看著朱厚照，他們十分懷疑這屋里可能藏有某種能暈倒人的迷藥，于是撥浪鼓似的搖頭。

方繼藩比朱厚照更踏實，就仿佛是上了*院的大*客，在一番折騰之后，進(jìn)入了圣賢模式，此前叫著小乖乖，提起了褲頭，點燃起一根香煙，吞云吐霧一番，便嚴(yán)厲批評娼婦怎么可以做這樣的事，苦口婆心的想要勸說*子從良了。

他夜里睡的很踏實，因為總有一個魁梧的身影在外頭，胡開山是很實在的人，他要保護(hù)恩公，因而方繼藩若在里屋睡，他便在外廳里歪著腦袋打呼嚕，這呼嚕震天的響，如山崩一般。

平時的時候，胡開山也是對方繼藩寸步不離，方繼藩坐著，他便側(cè)立一旁，方繼藩走動，他便遠(yuǎn)遠(yuǎn)跟著，他太過魁梧，真的如狗熊一般，走在哪兒，都十分礙眼。

方繼藩也由他，他很喜歡這個忠厚的山西大漢，樸實，忠厚，和自己性格一樣。

除了吃的多了一些。

謝遷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透支了，每日起來便腰酸背痛，這般的顛簸和長途跋涉，還需操著一肚子的心，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

倒是沈文，對謝公有些擔(dān)心起來。

其實他挺佩服謝公的，此前多有得罪，那也是沒法子，兒子面前，你謝公算個什么？而如今，兒子找到了，心頭大石放下，這不太算一回事的謝公，就一下子變得重要起來了。

他見了謝公便發(fā)自肺腑的笑，也為謝遷而擔(dān)心，謝公的奏疏已是送去了朝廷，那奏疏，謝公雖然沒說，可畢竟瞞不住，出了靈丘縣，遇到了在外圍警戒的官員，一打聽，方才得知了一人有慶這句話。

“謝公……”尋了機會，沈文上前道：“謝公的奏疏……下官略有一些耳聞……”

“噢?！敝x遷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至今還心里有氣呢。

“下官以為，這篇奏疏倒也名副其實，只是……”沈文表明了自己的擔(dān)憂。

謝遷卻是面無表情的道：“老夫知道你想說什么，不過這個無妨，老夫又不是愣頭青…”

說到愣頭青，沈文臉一紅，這說的……不就是自個兒嗎？想當(dāng)初……

謝遷臉上浮出了幾分深意，又道：“此番入朝，自然不會落人話柄，你真以為老夫在靈丘只顧著洗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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