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已是緹騎四處。
嚇壞了。
雖然近來京里有流民日多的情況,錦衣衛(wèi)早已嚴(yán)密監(jiān)控,可這一瞬間,突然朝西山涌入這么多人,這……
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牟斌已上朝去了,值守的錦衣衛(wèi)同知夏正冷汗淋淋,親自帶人觀看,在一處山巒上,手持著望遠(yuǎn)鏡朝下俯瞰,那四面八方的人流,浩浩蕩蕩,遮天蔽日,看不到盡頭。
身后,緹騎們顯出惶恐之色,這到底多少人啊,一旦生變,可不是好玩的,大量的人群聚集,一個不好,就可能惹出天大的亂子。
這里雖是城郊,卻是天子腳下,可一丁點(diǎn)都不能產(chǎn)生疏忽。
“是否請調(diào)北鎮(zhèn)府司上下……”
夏正回眸,看了那校尉一眼,面色發(fā)冷,厲聲道:“糊涂,一旦有變,靠錦衣衛(wèi),能彈壓的???”
那校尉忙是惶恐不安:“卑下萬死?!?
“得調(diào)京營,以防不測?!?
校尉小心翼翼的道:“可是……京營豈是北鎮(zhèn)府司能調(diào)動?”
夏正揉一揉太陽穴:“問題的關(guān)鍵,就在這里啊,趕緊奏報吧。”
“可是指揮使……”
“入宮奏報,一刻都耽誤不得,到了這個份上,不要講章程,出了事,本官擔(dān)待不起?!?
夏正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洶涌的人潮,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再拿住幾個人,以備詢問,記住了,萬萬不可當(dāng)眾拿人,悄無聲息皆可,突然聚眾,本官認(rèn)為,或許這背后,有其他的圖謀,并不可能只是來應(yīng)募莊戶這樣簡單?!?
“遵命!”
緹騎們瞬間四散,與此同時,東廠坐鎮(zhèn)的宦官周錦迅速的修下一份便條,交給另一宦官:“立即送干爹,片刻不得耽誤,晚了一步,唯你是問,東廠上下檔頭、番子人等,都打起精神來。”
…………
謹(jǐn)身殿。
這對于所有人而,乃是歷史上最平常的一天,哪怕對于此次捋起袖子,想要狠狠仗義執(zhí)的清流們而,這一日,也是稀松平常,畢竟,他們的生命就來自于朝堂上的戰(zhàn)斗,每月的廷議,對他們而,指點(diǎn)江山,痛斥奸佞小人,乃是最平常的事,這并沒有什么稀奇。
在這最平常的一日里,弘治皇帝升座,眾臣參拜,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太子朱厚照一眼。
這個家伙,連跪拜時都不用心,左右四顧,賊眉鼠眼。
可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啊。
弘治皇帝竟還看到,朱厚照拜下,臉卻別向方繼藩的方向,朝方繼藩擠眉弄眼。
方繼藩倒還老實(shí),沒搭理他。
弘治皇帝道:“眾卿平身。”
眾臣起立。
弘治皇帝給劉健使了個眼色。
劉健會意,他出班:“今日需先議遼東馬政……”
“臣有事要奏?!本尤挥腥苏玖顺鰜怼?
不過,似乎這滿朝君臣,都有點(diǎn)錯愕。
率先站出來的……居然是……歐陽志……
歐陽志歷來老成持重,可同時,作為翰林侍學(xué),伴駕在帝側(cè),雖是
西山書院出身,可滿朝君臣,對他都頗為贊許。
人們認(rèn)為,他是百官的典范,甚至有人暗中認(rèn)為,他乃是弘治朝新的君子。
問題的關(guān)鍵還不在此。
而是今日大家預(yù)料的事,勢必滿朝的清流將要率先彈劾,你歐陽志是西山書院的人,你來湊個啥熱鬧?
弘治皇帝也是一愣:“卿家所何事?”
一見到歐陽志有事要奏,弘治皇帝的語氣,都溫柔了一些。
歐陽志行禮,沉默了片刻:“太子殿下親民愛民,待天下百姓猶如赤子,百姓對太子殿下,無不感恩戴德。臣聽聞,竟有大臣,暗中腹誹太子,說出太子的種種不堪,臣……對此,不以為然,今日上奏,便是要以正視聽,免得再有宵小之輩,攻訐中傷太子殿下?!?
此一出,滿朝嘩然。
親民愛民,待百姓如赤子,這不就是堯舜才做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