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允看了王玄范一眼,才笑了笑:“……王大人多慮了,我不過是以為見到熟人,才多看了一眼。你可別含血噴人,我不喜好這些。”
王玄范覺得他那一眼著實有些冰冷了。
他想了想,沒覺得自己說的哪句話不對。陳彥允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好,但要是把他惹怒了,那也不是好過的……難不成,他還真是看上了那顧家的小姐?
王玄范留了個心眼,打算回去之后把顧家這兩個小姐好好摸清楚。
酒過三巡,眾人都十分酣暢。
陳彥允幾杯酒卻越喝越覺得清醒,他望向窗扇,外面陽光正好。
他起身朝窗扇走去,想吹吹
風(fēng)。江嚴(yán)連忙上前想扶他:“三爺……”
陳三爺看了他一眼,江嚴(yán)就覺得十分驚心。小聲問一句:“不如下官找了房給您休息片刻?”
陳彥允擺擺手道:“……去叫胡榮過來?!?
他走到窗邊往外看。下面就是無比繁榮的德眾坊,林立的店鋪茶樓,積雪鋪滿了房頂?shù)慕盅?,陽光照得雪地格外刺眼。剛才那家蘇杭羅緞鋪前面停了一輛馬車,一眾仆人簇?fù)碇齻€年輕女子上車,那個穿蜜合色折枝紋冬襖,湖色挑線裙子的女子落在最后面,抬手理頰邊的發(fā),笑著和身邊的丫頭說什么,手腕下滑下一只墨玉鐲子。
胡榮過來給他披上大氅,小聲道:“剛不就是這姑娘在看咱們嗎?您看她做什么?”
陳彥允笑著道:“她倒是……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上次在紀(jì)家,他隨著紀(jì)家眾人去看紀(jì)粲和陳暄的新房,就聽到顧錦朝評說自己的畫,“畫雖然大氣,但這種‘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魄,若是放在普通讀書人身上,卻顯得太虛浮了……我看倒還不如一幅墨竹圖來得清雅。”語氣十分認(rèn)真。
他是嘉靖三十一年兩榜進(jìn)士,欽點的榜眼。如今又是東閣大學(xué)士,兩朝元老。從未曾聽到過有人評說他的畫作虛浮。他倒是不覺得生氣,顧錦朝轉(zhuǎn)身看到他,卻被嚇了一跳,卻并未表現(xiàn)出熟悉之感。
想想也是,他們不過兩面之緣,顧錦朝那個時候又還小,十三四歲的樣子,伸著手在荷墉里摘蓮蓬,跟著她的丫頭嚇得發(fā)抖,她卻笑得十分開心。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怎么會記得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呢。
胡榮卻疑惑地道:“您原先見過她?”
陳彥允的手指輕輕敲著窗沿,沉思了片刻。
原本該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深閨里,等著嫁人之后相夫教子,但恐怕她是不能如愿了……顧家要是離亂,哪里還談得上安逸生活。政治斗爭總是要有犧牲品的。何況顧家又和長興候家有牽扯,張居廉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的……他原本覺得不應(yīng)該管的,也不能管,但卻又于心不忍。
實在是不應(yīng)該啊。
他閉了閉眼睛,低聲道:“你去找了紙筆過來?!?
……
顧錦朝剛上了馬車,青蒲收了轎凳,本來也要上去了。卻被一個人扯了扯衣袖,她回頭看一眼,卻見是一個陌生的矮腳漢子,長得尖嘴猴腮。這人飛快把什么東西遞給她,輕聲道:“給你們家小姐……”他就好像沒事人一樣走開,這過程快得仿佛只是他閑逛了一圈,并沒有做什么事。
這人是誰?他要把東西給大小姐?
青蒲望著那人遠(yuǎn)去,發(fā)現(xiàn)他到了隱蔽之處和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低聲說什么,那漢子有幾分眼熟。
她按了按手中的東西,覺得似乎是一張紙卷,便不動聲色地納入了袖中。陳永媳婦正在和趕車的馬夫說話,吩咐他車要趕得穩(wěn)妥一些,又給了一個銀裸子的賞錢。
馬車這才動起來,一行人跟著馬車后面往顧家而去。青蒲手按著這枚紙卷,手心竟然有些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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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單更,因為我卡文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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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修過這章了,沒看過修文的親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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