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過來說陳三夫人很快就過來了,周氏又叮囑了顧憐幾句:“你盡量別開口,我來說就好……”
顧憐不知道母親是何用意,問她:“祖母不是說讓我也幫忙勸嗎?”
“你一說話就得罪人。”周氏看到顧憐的樣子,就想起她和姚文秀的事,心里一陣煩悶。
她的貼身丫頭很快走進來,語氣有點緊張:“夫人,我看到一個男子陪著二小姐過來,長得很高大……可能是陳三爺。”
按理說她是長輩,過來看顧錦朝陳三爺應該見一見。但這可是陳三爺,就算他從頭到尾不理會她們,周氏也不敢有微詞。聽說前段時間陳三爺意外受傷,就一直在家中靜養(yǎng),應該是陪著顧錦朝過來的。
那她那些話當著陳三爺的面說出來不就更好了……
顧憐卻很高興:“娘,既然陳三爺過來了,咱們直接求他不就好了,免得還要看顧錦朝的臉色?!?
周氏說:“你懂什么!該哭的時候哭,別的就不要插嘴了?!?
叮囑了顧憐這句話,丫頭已經打了簾子。
既然陳三爺過來了,肯定不能圍著炕說話。周氏坐到了旁邊一個小廳里,這個小廳擺了六把太師椅,正對扇的墻上掛了幅孔子像,供了一個鎏金的香爐。
顧錦朝先走進來,隨后果然跟著一個高大的男子。
顧憐這是三次看到陳三爺了,一次是陳三爺來顧家提親,還有是他來府里接顧錦朝回去。但是兩次都只是遠遠看著,從來沒有近看。再一看她也不由愣住了,這人一眼看過去,倒不是就覺得英俊,而是看得越久,越覺得他實在好看。儒雅清俊,沉淀著一種智者的氣質。這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
周氏忙拉著顧憐站起來,給陳三爺行禮。
陳三爺示意她們坐下:“伯母不用客氣,只是錦朝如今懷有身孕還不到四個月。我放心不下她,才跟著過來的。大夫說她前幾月沒休息好,如今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
這倒是不假,顧錦朝這胎懷孕雖然不嘔吐,卻吃不下東西,折騰到十月份才稍見好轉。
周氏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心想這人果然是精明,堵她的話都不動聲色的。拉著錦朝坐下來說:“您放心,我就是想和朝姐兒聊些家常。她也幾個月沒回去了?!?
陳三爺笑笑:“你們說便是,我等她?!崩税烟珟熞巫聛?,開始喝茶。
顧錦朝卻發(fā)現(xiàn)顧憐無意識地手里絞著汗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主動問起家里的事:“漪姐兒的及笄禮辦得好嗎?可惜那時候我剛知道自己懷孕,不能去參加,禮還是讓孫媽媽捎過去的?!?
周氏說:“你母親請了槐香胡同的曹夫人替她插笄,武清杜家派人送了一整套的赤金頭面,辦得挺好的?,F(xiàn)在兩家開始商量婚期了,等定下來再給你發(fā)請柬?!?
顧錦朝又問顧錦榮:“……他上次秋闈沒考過,還寫信和我說。現(xiàn)在讀書認真嗎?”
周氏笑笑:“放榜那天就收拾東西去國子監(jiān)了,你母親說他讀得用功,夜里挑燈都看書。”
想到秋闈她心里就有點不舒服,顧錦賢沒中先不
說,倒是大家覺得十拿九穩(wěn)的姚文秀秋闈落榜了……顧錦榮落榜情有可原,畢竟他年紀小。但是姚文秀已經要十八歲了,而且是姚家嫡子,舉人沒考中,以后怎么去考進士?聽說放榜那天,姚大人發(fā)了他好大的火,說他‘業(yè)精于勤荒于嬉’,就是自己懶散才考不中。
聽到秋闈的事,顧憐忍不住想說什么:“榮哥兒考不過也正常,畢竟連文秀都沒有考過呢!文秀說是今年的題太偏了,不好起股……”
周氏聽得額頭青筋直跳,伸手把一盤桃酥退到顧憐面前:“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吃點心吧。”
顧憐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沒說錯啊,怎么就不讓她說話了,氣呼呼地把頭轉向一邊。
顧錦朝依舊微笑著,反正周氏說是聊家常,她就跟她聊啊。和顧錦朝繞了半天的話,周氏心里有點急了,怎么全被顧錦朝帶著話走,正事一句都沒有提。
正好陳三爺在這里,有些話現(xiàn)在說才好!
顧錦朝又問起十一小姐顧錦棠:“……她現(xiàn)在會說話了嗎?我記得上次看她,已經能坐起來了?!?
周氏覺得這么接上去也太生硬了,但她顧不得了,再這么聊下去就要天黑吃飯了。
嘆了口氣,周氏眼眶微紅。又忙掏出汗巾擦眼睛:“瞧我,好好說著話,又想到你二伯父的事,想到他在大理寺里吃不飽穿不暖的,我心里不好受?。 ?
顧錦朝嘴角一抽,周氏這也太明顯了。
周氏拉住錦朝的手,繼續(xù)說:“想你出嫁的時候,你二伯父還讓我給你的添箱一定要好,怕你受了委屈,特地要娘給你多封幾擔嫁妝。你們從適安回到祖家,你二伯也是盡心盡力照顧你們,你父親上次出事,差點丟了官。不也是你二伯幫忙才躲過的……錦朝,現(xiàn)在你二伯父有難,于情于理,你也不能不幫啊!”
抬出恩情來壓她,她要是不答應不就成不義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