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靜靜地看著他:“我雖然怒其不爭,卻始終是你的父親。能為你打算的已經(jīng)打算了?!?
陳玄青聽得十分混亂,其實他已經(jīng)察覺到家里有問題。
寧輝堂增多的護衛(wèi),父親手底下的人頻繁的來往。遠在陜西的趙懷被調(diào)回來……
肯定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他抿了抿嘴唇,突然覺得肩上也沉重了。
陳家將有大難,他卻還在想些兒女私情的事,著實是淺薄了。
半晌后才說:“我知道了,父親?!?
他插不上手的事,只能聽從父親的話。在他的心里,父親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
陳彥允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兒子,他也是真的成人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一定要學(xué)會處事不驚。不然誰都幫不了他。
陳彥允一直都這么覺得,他這個兒子不缺才學(xué),但是經(jīng)歷太少了。也許這下才能真的讓他成長。想了一會兒,他又取了個東西給他。
陳玄青把那東西緊緊握在手里。
……
陳玄青和俞晚雪后天就去了任上,俞晚雪就帶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箱子卻裝了兩個馬車。
顧錦朝只送他們出了垂花門
。陳曦卻舍不得哥哥,哭哭啼啼送到了影壁。
陳三爺卻沒有去送,等顧錦朝回來就看到他在書房里和誰在說話。等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很年輕的男子,長得也算是俊朗,卻穿了件寶藍色吉紋的直裰,看上去十分的貴氣。
陳三爺沒料到她回來的這么快,只能指了指跟他說話的男子:“這位是鄭國公常海?!?
早聞其名卻不見其人,沒想到竟然這么年輕,而且器宇軒昂。
顧錦朝屈身行禮,常海笑瞇瞇地說:“夫人不用客氣,我和陳三是從穿開襠褲就有交情的!他小時候做什么壞事不想承認,都是我?guī)退抵摹?
陳三爺笑著道:“你是說反了吧?”
常海能進里面來,必定是有要事和陳三爺說。顧錦朝不好多打擾,就只是笑了笑:“……妾身還有事,就先告退了?!彼哌M了抄手游廊里,陳彥允卻叫住了跟在后面采芙:“……夫人的藥我已經(jīng)讓小廚房熬好了,就在爐子上溫著。你記得端給夫人喝?!?
采芙屈身應(yīng)諾。
常海在一旁看著,嘖了一聲:“難怪要藏著不給我看啊!你這也管得太緊了……人家喝藥都要說?!?
陳彥允只是笑了笑,又說:“行了,找你來是說正事的。進來再說吧!”
常海臉上也嚴(yán)肅起來:“陳三,你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不要做這事,實在是太冒險了!”
“不冒險又能怎么辦?!标悘┰识肆瞬璞o常海沏茶,“尋常的辦法奈何不了張居廉,而且朝堂上的根基他肯定比我深厚得多……也就是險中求勝而已?!?
常海接了茶也沒有喝:“張居廉也知道兵權(quán)為重,這些年里雖然他自己沒有掌控兵部,實際上他在兵部的權(quán)力很大。五軍都督府分裂幾派,我這派也就算了,左軍都督府更是他勢力最集中的地方……”
看到陳彥允的手指輕扣著桌面,常海就停下來了。
陳彥允心里都知道,不用他說這些。
“好吧――反正我跟著你做事就行了!我也看那老賊不舒服。雖然謀略我不行,但是帶兵也是可以的?!背:S忠荒槦o所謂,“那個老匹夫,沙場上還敵得過我不成?”
陳彥允只是笑了笑:“用不著你帶兵,你是常家的獨苗。你要是有個意外,讓老夫人怎么辦?”
常海有點意外:“陳三,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說了跟著你出生入死的。我常海說話什么時候反悔過――”陳彥允抬了手,示意他先停下來。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标悘┰收f,“我只囑咐你一件事?!?
“要是事情敗露了,我有閃失,我想你護陳家一個安寧?;蛘呤沁w出京城,遠離北直隸都可以。要是其他幾房不想離開就算了。我已經(jīng)讓人在杭州置了宅子,你暗中送想出去的人出去。”
覆巢之下無完卵,陳彥允已經(jīng)在算計自己失敗后的事了。
常海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喉嚨哽了團氣,上不了下不去的,很不舒服。
陳三不讓他跟著做事,其實是為了他好。他也是真的信任他,才把家人交到他手上。這份囑托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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