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兒,隨祖父來?!惫Ь竿跻蛔?,謝淵便疾步去往書房。
因動作太急,扯著舊時傷痛,謝淵險些被絆倒。還好謝懿德快步上前攙住,蹙眉道:“祖父怎的如同小孩子一般風(fēng)火急切!”
謝淵皺了一晌午的眉頭在聽到這話后松散開來,忍不住笑了出聲:“哈哈!祖父無礙?!?
“那父親,母親,女兒便先行告退了?!敝x懿德微微屈膝,點(diǎn)頭示意,扶著謝淵離開。
“待我答應(yīng)你再走啊”程氏在一旁低聲嘟囔道。
“說什么呢?”謝安之皺著眉瞥過來。
“沒什么。”程氏笑了笑,若有所思道:“這恭靖王果真來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派人告知母親,讓她找個由頭在寺里多呆幾日,恒兒那兒還是瞞緊些?!?
“妾身知曉。”
“對了,吩咐下去,恭靖王駕臨姑蘇一事,誰都不準(zhǔn)外泄出去,否則家法處置?!?
“明白了。”程氏點(diǎn)點(diǎn)頭,眸中也盡是擔(dān)心。
“夫人寬心,謝家定會無虞的。”謝安之執(zhí)起程氏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書房內(nèi)燃著香,婷婷裊裊,散的很是好看。
“如何?”謝淵來不及坐下,急忙問道。
“孫女以為,恭靖王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再生此想法了?!?
“當(dāng)真?你如何與恭靖王說的?”
“你不會與恭靖王說了”謝淵突然想到了什么,剛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來。
謝懿德面容未變:“祖父放心,孫女未曾說過?!鳖D了頓,繼續(xù)道:“只是告訴恭靖王,孫女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與他相守,而是做這大齊的國母?!?
“也罷,難為你了。”謝淵嘆了口氣,擺擺手:“下去歇著吧?!?
“祖父切莫太過操勞,孫女先下去了?!敝x懿德微微揖了揖身子,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剛出了書房的謝懿德看著小跑過來尋自己的丫鬟玉骨,朝她使了使眼色。
轉(zhuǎn)眼間,二人就已坐于馬車之中,外面駛車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午梅林出現(xiàn)的神秘丫鬟。
“小姐,這暗影怎的又來了?”玉骨小聲地貼著謝懿德問道。
“她能聽到。”
“”玉骨撇了撇嘴,朝門外翻了個白眼。
“許是汴都有什么消息?!敝x懿德按了按太陽穴,語氣有些疲乏。
“小姐,自從前些時候這暗影來了一趟,您便夜夜睡不好覺,每每她一出現(xiàn)”
謝懿德冷聲打斷:“行了,這些年若不是她,這汴都的消息我也不會知道的那么清楚?!?
“這老太爺也是的,事事都只與您說一半,還偏偏想要指望與您!”玉骨皺著眉頭,撅著嘴不滿道。
“無妨,再等些時日罷?!?
馬車逐緩,門外清冷的女聲透過車門傳來:“小姐,到地方了。”
謝懿德在玉骨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眼前正是一間戲坊,門頭小,店面也不大,還隱于巷子深處。
在這戲坊遍地的蘇州城,看起來慘淡清冷許多。
戲臺上咿咿呀呀唱著的,正是有名的《長生殿》。
謝懿德走進(jìn)戲臺前時,臺上婀娜多姿的楊玉環(huán)正唱著:“是妾孽深命蹇,遭磨障,累君幾不免。梨花玉殞,斷魂隨杜鵑。”
緩步落座于二樓包間中,謝懿德輕點(diǎn)桌面,一旁的玉骨便明意退下。
片刻后,一位滿臉笑意的中年男子跟著玉骨而來,在人前站定。
“何時換人唱楊玉環(huán)了?”謝懿德并未去看老板,而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臺上陌生的面孔,問道。
“謝小姐,這可是小的重金從玉桂坊挖來的頭牌!”老板笑嘻嘻地跟在后面解釋道。
“青樓的?”
“可不嗎!這妓人還會唱戲呢,您沒瞧見今日底下多了不少人呢!”
“唱戲不動情,看戲不同情。老板您這可是戲坊。”
“謝小姐,這我也是要吃飯的嘛!”老板苦著一張臉說道。
“罷了,原先的楊玉環(huán)呢?”謝懿德轉(zhuǎn)過身問道,猶記得那雙眼睛生的很是特別,很是眼熟。
“您快別提這個了,我都給了她多結(jié)了一月工錢呢,就這還賴在后院不肯走呢?!?
“為何不肯走?”謝懿德微睜大眼睛,有些好奇道。
“您是不知道?。∷钦f她是打小被人賣來蘇州的,養(yǎng)她那婆娘年輕時是個小角兒,后來落魄了脾氣還是大得很,給這丫頭簽了奴籍不過這婆娘早些年死了,死前把她賣給我這小店了。”
一吐槽起來這人便是激動地不行,唾沫星子直想朝人臉上噴去。
謝懿德沒作聲,但眼底的不耐已然漸漸升起。
這時,一直不吭聲的暗影突然上前兩步,若無其事卻又恰到好處地遮住了那
噴射的“武器”。
老板見狀立即反應(yīng)過來,退了兩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繼續(xù)道:“您也知道,我這家中管得嚴(yán),她在我這,也就唱個戲,不做別的。但雖然可憐,可我這店里生意也不好做不是?”
“玉骨,你隨老板去后院尋她,問她是否愿意來府里做丫鬟?!?
“小姐,府中不缺丫鬟啊,她一個唱戲的讓她跟著誰啊?”
“若是她愿意,便先跟著我?!?
“小姐!是玉骨哪做的不好嗎?”玉骨聽這話馬上變了個臉色,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想什么呢!看她可憐罷了?!敝x懿德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小姐可真是個大善人,還不快謝過我家小姐?!庇窆瞧沉搜劾习濉?
“誒喲,謝小姐可真是菩薩轉(zhuǎn)世,仙女下凡?。∪嗣佬纳?,人美心善??!”老板反應(yīng)過來笑得合不攏嘴,趕忙帶著玉骨去往后院。
“主子當(dāng)真是看她可憐?”
兩人走后,冷眼旁觀著的暗影開口問道。
“的確可憐。”
“若是主子覺得可憐,屬下明日著人給她些銀兩,讓她安穩(wěn)度過余生。小姐不必將她親自帶在身邊。”
“今日你的廢話有些多?!敝x懿德挑了挑眉。
“屬下只是想提醒主子,將至汴京,多事之秋,還是莫要節(jié)外生枝才好。”暗影低頭回答。
“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能生什么枝?”
“主子從不了解此人生平過往,就這樣將人放在身邊,恐有不妥?!?
“那本小姐便將此人交于你去查,切記仔細(xì)著點(diǎn)兒,最好能將她查個底朝天。我也好放心帶她回汴京?!敝x懿德笑著開口道。
語氣煞是溫柔,可眼中卻沒什么暖意。
“是,屬下定不辱使命?!卑涤氨f道。
“這次又帶了什么消息回來?”謝懿德?lián)崞叫淇谏系鸟薨?,看著漫不?jīng)心。
“爺讓屬下給您帶一句話?!?
“哦?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