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不信夏想會受賄,又聽邢端臺親口說出收了15萬的禮金,心里就是一沉,再聽到夏想都簽了字,更是懊惱得不行。才15萬,多大點事兒,死撐著不開口還能怎么著?夏想平常挺聰明的一個人,怎么事到頭迷,認罪了呢?難道他不知道在省委里面,有那么多人可以從紀委把他撈出來,真是氣死人。
葉石生就又痛恨夏想的軟弱,那么容易就被紀委的人哄了去,也太膽小怕事了。因為15萬元就翻了船,丟了前途,真是太不值了。
人果然是親疏有別,要是別人,葉石生肯定會義憤填膺要求紀委嚴懲,但因為不是別人,是夏想,他就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氣。他心里清楚,以夏想所在的位置,別說受賄15萬,就是150萬也不算多。只要夏想有成績,有能力,他貪就貪點也無妨,只要不出大錯就成。但問題是才15萬就掉了進去,簡直太可笑了。
可笑加可嘆,葉石生身為省委書記,表面上的公正形象還是要維護一下的,就只好說道:“既然事實確鑿,就讓紀委的同志好好查上一查,別哪里出了差錯才好。端臺,你親自過問一下此案,紀委辦案人員都有唬人的手段,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是不是?夏想同志勞苦功高,事情也不大,你斟酌一下,酌情處理?!?
邢端臺心里也不大自在,夏想是宋朝度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抓了不說,還招了,就算夏想真有事,15萬就栽了,太不劃算了。而且他事先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他身為紀委一把手,對紀委的控制能力就會讓人懷疑了。
好個古人杰,明目張膽給自己上眼藥,也太張狂了。不收拾收拾他,他還真以為有崔向撐腰,就能翻了天去?邢端臺氣憤難平地離開葉石生的辦公室,直奔紀委而去。
走到半路,接到了宋朝度的電話。
宋朝度得知夏想出事之后,第一反應是果然和夏想所說的一樣,事發(fā)了,隨后又聽到夏想已經招了,他稍微思索了片刻,就立刻向范睿恒做了匯報。
范睿恒聽了也是大為震驚,聽到夏想已經招供之后,驚訝之下站了起來,想要直接到紀委去問個明白,卻被宋朝度攔住。
“范省長稍安勿躁,夏想的為人我還算了解,他肯定不會收取別人15萬的禮金,他眼皮子沒那么淺。況且他結婚的時候,別人送的禮金都不止15萬,他都捐贈給了慈善機構。如果他還沒有招還好說,他已經招供了,反而證明他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范睿恒頓時清醒過來,不由曬然一笑,什么時候他也為夏想這么緊張和擔心了?剛才的舉動可是真正的關心則亂,難道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當夏想是一個極其親近的人了?否則怎么會出現一時氣極的情形?
想起當年夏想被高成松關押之后,一直就沒有吐口,現在更加成熟自信的他
被省紀委一拿下就立刻招了,顯然是他故意為之。夏想可不是一般人,也是經歷過風浪之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被抓住把柄?
范睿恒冷靜下來之后,笑了:“朝度說說,下一步我們該怎么配合夏想?”
“不急,我們對紀委的影響力度較弱,由葉書記出面就可以了。現階段是產業(yè)結構調整的關鍵時期,是一舉決定成敗的緊要關頭,有人選擇在這個時候為難夏想,目的很明顯……”宋朝度有過和夏想配合默契的經驗,相信夏想已經有了應對之策,現在所需要的只是等夏想釋放出一個信號,他才好出手反擊,“我們繼續(xù)推動下一步的工作,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就上了別人的當了。夏想一定會想辦法給我們一個暗示,到時我們就配合他演戲就可以了?!?
宋朝度剛從范睿恒的辦公室出來,就在外面遇到了邢端臺。
二人回到辦公室商議一番,隨后邢端臺就回到了紀委。
邢端臺一到辦公室,古人杰就前來及時匯報工作,就夏想受賄一事向邢端臺做了詳細說明。因為夏想的身份比較敏感,古人杰請示是不是要向葉書記和范省長匯報一下。
“不用了,夏想案件由我來親自處理,葉書記也說了,由我向他直接負責。人杰,夏想案子你就不用過問了……”邢端臺擺了擺手,一把手的權威流露無遺。
“可是,邢書記,這個案子一開始就是由我主抓的……”
“就這么定了,有什么問題我們再及時溝通好了。”邢端臺心中厭惡古人杰突然在背后來陰他一手,雖然夏想和他關系不那么近,但夏想是宋朝度的人,他和宋朝度的關系古人杰不會不知道,故意不透露風聲,來了一手先斬后奏,顯然不將他放在眼里。
不將他放在眼里的副手,他還用給他面子?邢端臺冷冷地說道:“這也是葉書記的指示精神,你還有什么事情沒有?”
古人杰心中有氣,身為省紀委第一副書記,又在紀委系統(tǒng)工作多年,他自認有老資格,就不滿地說道:“我堅持我的看法,不過既然邢書記想主抓此案,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夏想的案件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希望邢書記秉公執(zhí)法,必要時候,我會向媒體和中紀委通報處理結果?!?
“是不是證據確鑿和事實清楚,得我親自過問了才知道?!毙隙伺_對古人杰話里話外隱含的意思清楚得很,才不怕他的威脅,“沒什么事情的話,你先去吧?!?
古人杰雖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不過還是被邢端臺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氣得不行,他來到黃林的辦公室,將邢端臺的決定告訴黃林,特別強調說道:“邢書記對夏想有好感,和夏想有交情,你們二人如果想向邢書記示好,大可以涂改筆錄,修改卷宗。”
黃林還就吃激將法,說道:“我和劉旭從來沒有懼怕過壓力,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且夏想也親口承認收了禮金,他也簽了字,已經是既成事實,想要抵賴也不可能了?!?
“夏想只是承認收了禮金,并沒有認罪。在他認罪之前,任何簽字都不能算數?!惫湃私芡蝗幌氲揭粋€問題,說道,“盡快落實禮金的下落問題,只要有了物證,才能將案子做死?!?
黃林自信地說道:“正按照程序一步步走,就等下午去取物證。夏想……翻不了身了!”
下午一上班,黃林就向邢端臺匯報了案件進展,請示要和夏想一起去他家中取證。邢端臺二話沒說,表示同意。
黃林和劉旭還納悶,邢書記也挺好說話,沒有表現出明顯對夏想的偏向,連拖上一拖的意思都沒有。
夏想若無其事地陪同黃林和劉旭一起上車,古玉也一同前去,因為還涉及到她送的玉器問題。在車上古玉和夏想并排坐在一起,她還興高采烈地說道:“現在我和你成了難友,也算是一次難得的經歷。你說,你會不會感謝我在關鍵時刻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感謝你,我氣你還差不多。”夏想不滿地說道,“你好好呆著就成了,還非跟著添什么亂?一點小事,我可不想驚動你爺爺?!?
古玉狡黠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驚動我爺爺?”
“你一提玉的事情我就知道了,你的小心思我還猜不出來?”夏想一臉無奈的表情,“對我來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讓你爺爺知道了,豈不笑話我?他老人家要是出手的話,豈不是大炮打蚊子?”
“他閑太久了,我就想讓他活動活動筋骨?!惫庞裎匦χ?,旁若無人的樣子,絲毫不把一臉嚴肅的黃林和劉旭放在眼里。
黃林和劉旭在一旁聽了不以為然地對視一笑,心想到底是年輕,還拿出一個老頭來嚇人。看古玉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她的爺爺輩的人肯定不在臺上了,不在臺上的人還有什么份量?況且夏想已經承認了事實,哪里還有翻案的可能?真是小年輕不知道后果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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