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若菡也得極其難得地一一作答,耐心十足,一點也不嫌煩,還說得津津有味。曹殊黧在一旁不時看上連若菡幾眼,眼光復雜,又不時看上夏想幾眼,眼神多變,還不時地輕輕用腳踢他一踢,或者將夏東干脆塞到夏想懷中。
夏想豈能不知黧丫頭的小小心思?就用手在她手中劃了幾劃,癢得她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吵了連若菡的通話,就又狠狠瞪了夏想幾眼。
古玉則在一旁悶悶不樂,百無聊賴地踢沙發(fā)玩,一邊踢,嘴里還小聲地說著什么。聲音很低,旁人都聽不清。夏想倒是無意中聽清了一句:“我討厭你,夏想……”
連若菡的電話打了有五分鐘之久,終于夏東不滿了,先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后就哇哇地哭了起來。夏東一哭,夏想老媽的心思就又落到了夏東身上,讓曹殊黧接電話。
結(jié)果曹殊黧一說就是十幾分鐘。
連若菡就抱著夏東,一會兒逗夏東一下,一會兒就瞪夏想一眼。夏想就大加感慨,他何其不幸,今天成黧丫頭和連若菡的出氣桶。
……
京城深處,一處并不豪華但絕對幽靜的別墅之中。
吳才洋手持黑子,猶豫了半天才落下一子。剛一落子,對面的李弘哈哈一笑,白子一落:“才洋,你走神了?!?
吳才洋一看,一臉懊惱,棄子認輸:“心思不定,集中不了精神,不下了?!?
“怎么,還是因為夏想?”李弘起身為吳才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的傷勢并沒有大礙,不用擔心,不出三天就好了?!?
“我才不關(guān)心他的死活?!眳遣叛蠼舆^茶,想喝,又隨手放下,心中對夏想的余怒未消,“我只是有點不明白,他也有點太聰明了,是不是?”
吳才洋的不解確實有點多,因為自從他關(guān)注夏想以來,夏想的表現(xiàn)可以說處處有神來之筆,讓他在嘆為觀止的同時,又覺得夏想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政治智慧,有些他的表現(xiàn)甚至可以用驚才絕艷來形容都不為過。
而且經(jīng)過李弘一番暗中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夏想沒有任何經(jīng)濟方面的問題,可以說清清白白,如一張白紙一樣。
如果不是夏想過于謹小慎微,就是他確實不貪不拿不卡不拿。
李弘更傾向于后者,因為他在紀委系統(tǒng)多年,知道一個貪官再小心,也有露出馬腳的地方。只要貪,一查絕對有跡可尋。
李弘?yún)s沒有發(fā)現(xiàn)夏想有任何以權(quán)謀私的地方,就讓他對夏想多了一分好感。以夏想這個年紀的副廳級高官,又是執(zhí)政一方的區(qū)長,身上不沾一點葷腥,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也是極其少見的。
如果說李弘暗中調(diào)查夏想的經(jīng)濟問題不足以讓吳才洋對夏想高看一眼的話,那么夏想在一系列事件之中的表現(xiàn),就不得不讓吳才洋對夏想一步步改變了以前的看法,由全部的偏見,變得稍微有了一絲改觀。
第一件事情就是老爺子出手打壓夏想的時候,夏想的表現(xiàn),給了吳才洋第一次震驚。
以老爺子的權(quán)威和手腕,雷霆一擊之下,夏想只不過轉(zhuǎn)了個身,由書記換成了區(qū)長,換了一匹馬而不是下馬,就讓吳才洋震驚于夏想游刃有余的高超手腕。當然,也是因為陳風以及宋朝度等人力保夏想的結(jié)果,但如果不是夏想有深厚的人脈,誰會大力保他?就讓吳才洋不得不深思
其中的意味,一個無根無底的草根出身的人,年紀不大,級別不高,卻有許多副省以上的高官對他無比器重,并且強硬頂住吳家的壓力也要扶夏想上馬,夏想,到底是有哪方面的驚人的影響力,居然讓無數(shù)沉浮了十幾年的老官場冒著得罪吳家的風險也對他的支持力度不減,他憑的是什么?
政治從來不是溫情的產(chǎn)物,吳才洋可不會認為陳風、宋朝度等人力挺夏想是沒有政治智慧的表現(xiàn),能夠爬到副省級高位的人,都不簡單。他更不認為是因為他們對夏想有深厚的感情,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會被感情因素左右,但在面臨著自身前途的重大抉擇面前,感情就蒼白無力了,利益就會上升到了第一位。
也就是說,他們肯不顧吳家的壓力而非保夏想不可,就證明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利益上,夏想在他們眼中比吳家更有份量!
就讓吳才洋大惑不解,一個才剛剛當上區(qū)長的副廳級干部,影響力僅限于燕市,憑什么讓許多人都器重他?
不解歸不解,政治上讓人費解的事情也多得是,遠的不說,就是上任燕省省委書記高成松,對其秘書武沛勇的偏愛和縱容就讓外人看不明白。武沛勇在外面的囂張和狂妄高成松心知肚明,他明知武沛勇為人差勁,有性格缺陷,也多次聽到別人對武沛勇的不滿,卻就是下不了狠心批評武沛勇,一直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tài)度,讓不少人都疑惑不解,不明白到底武沛勇好在哪里,讓高成松對他如此縱容?
往遠了說,當年滿清的乾隆對和坤的寵愛也是一時無兩,可見感情因素在政治之中,有時也能成為決定性的力量。
吳才洋在夏想擔任了下馬區(qū)區(qū)長之后不久,就收到了李弘的答復,說是經(jīng)過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夏想在經(jīng)濟上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說清白得讓人震驚,沒有任何權(quán)錢交易的跡象。李弘將夏想沒有經(jīng)濟問題的原因歸納為兩點,一是夏想的妻子曹殊黧聰明能干,她開的設(shè)計公司一年能賺幾百萬元。二是夏想本人有超人一等的商業(yè)頭腦,他在項目設(shè)計和對市場的把握上面,也有一定的天賦,而且以前也有過許多次成功的案例,他想要賺錢并不難,所以他不象別的官員一樣,想要錢除了貪污就無路可走,他有的是辦法,所以不會去貪。
吳才洋出身在家族之中,從小不缺錢,對金錢沒有什么概念,平生也最恨貪污腐敗的官員,夏想不貪不拿的作風讓他對夏想的印象多少有點改觀,不再認為夏想一無是處,他不但在燕市和燕省人脈深厚,自身素質(zhì)也夠硬,有一定的可取之處。
隨后就又發(fā)生了吳家和付家的過招之事。
其實吳老爺子一開始在燕市借打壓夏想之時攪亂局勢的手法,吳才洋一眼就看了出來。盡管他和老爺子之間從不談心,在政治上也是各自為政,但老爺子畢竟是他的父親,行事風格和常用手法,他還是十分熟悉的,盡管他從政之后的風格和老爺子不是一脈相承,在許多方面也得益于老爺子的傳身教。
吳才洋就知道,老爺子開始在燕市布局了,打壓夏想只是一個由頭,是一個開始,老爺子所圖的并不是只讓夏想得不到區(qū)委書記的寶座,他想要的是整個燕市,長遠看,或許還想著眼于整個燕省。
因為國務(wù)院的十年計劃里,在不久的將來,將和環(huán)繞京城周圍的燕省的4市13縣聯(lián)手打造大京城經(jīng)濟圈,整合燕省和京城的資源,形成一個總面積為27000平方公里、共485萬人口的大京城經(jīng)濟圈,僅前期政府投入和可能引領(lǐng)的各項社會資本估計將在萬億元左右,而且已經(jīng)初步和燕省進行了前期洽談,達成了初步意向。
由此,燕省的重要性就一下躍居到了各省的前列。
實際上盡管燕省的經(jīng)濟并不十分發(fā)達,表面上在國內(nèi)影響力不大,但在京城高層的眼中,一省的重要性并不僅僅是經(jīng)濟指標,還有不可替代的地理位置的考量。比如嶺南省雖然經(jīng)濟總量大,但地理位置決定了嶺南省的在某一方面的戰(zhàn)略重要性遠不如閩南省,因為閩南省和臺灣省遙遙相望。同樣,燕省在全國所有省份中,有著獨一無二的重要性,因為燕省是全國唯一一個環(huán)繞京城的省份,大而廣之的話,是唯一一個環(huán)繞京津的省份。
燕市是京城最后一座南大門,盡管燕市的駐軍并不出名,但燕市卻有全國最好的陸軍指揮學院,號稱中國的西點軍校,也有非常龐大的坦克訓練基地,當然,更有令人聞之色變的神秘的二炮藏在燕市西部的山中,是中國最強大最有震憾力的最后一道保障的陸基部隊。
因為有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優(yōu)勢,如果再提升了經(jīng)濟規(guī)模,建成大京城經(jīng)濟圈的話,燕省很有可能恢復以前身為直隸時的氣魄和影響,成為名符其實的京城第一門戶省份。
到時身為燕省的書記,就和以前比其他總督高上半格的直隸總督一樣,進入政治局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意。老爺子提前謀局,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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