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才洋之所以肯給夏想一個機會,是覺得夏想作為連若菡唯一的男人,如果走向了吳家的對立面,真要鬧了起來,連若菡一怒之下翻臉,也是一件麻煩事。再有他見到連夏,也動了愛護(hù)之心,但連若菡對他冷若冰霜,連夏對他也是不理不睬,讓他也覺得有必要改善一下和連若菡之間的關(guān)系。
出于一公一私兩方面的考慮,再有吳才江和高晉周都對夏想評價很高,就讓吳才洋也動了惜才之心。沒想到,他拉下臉面邀請夏想前來,夏想不但不給面子,還大不慚地要給他上政治課,吳才洋終于動了肝火。
吳才洋就在心目中直接將夏想劃歸到了對立面,對夏想的不識時務(wù)和不合時宜的高談闊論十分反感,一下站了起來,直接就下了逐客令:“路是你自己走的,我已經(jīng)做到了仁至義盡!請你轉(zhuǎn)告邱仁禮和梅升平,留下一線,也好相見?!?
好霸道的口氣,夏想心中暗暗嘆息,吳才洋有過人之處,也有傲慢的資本,但吳才洋還是太自傲了,他還是堅持他的看法,并且認(rèn)為,這一次,吳才洋真的看錯了形勢。
也該讓吳才洋碰碰壁了,否則他還真以為家族勢力可以完全左右了政局。不要忘了,家族勢力只是代表了少數(shù)人的利益,可以允許存在,但絕對不允許為所欲為。
“我送你一句話,夏想?!眳遣叛笠蛔忠痪涞卣f道,“擺正自己的位置,才能走得更遠(yuǎn)。”
夏想見
吳才洋要趕他走,自然不會非要賴著不走,也站起身來,點頭說道:“吳部長的教誨,我會記在心間。但我自己的座右銘是――君子之道,辟如行遠(yuǎn)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
杜甫之詩――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似乎很有氣概,其實并非是人格高度達(dá)到了一覽眾山小,而是地理高度達(dá)到了。但登高必自卑的中庸之道,才是長久之計,身居高位之上,時刻銘記自身的不足,知道一個人身居高位并非是他自身的德能,而是民眾的擁戴。沒有了百姓的愛戴,何來登高絕頂?shù)臒o限風(fēng)光?
只可惜,絕大多數(shù)人登高之后,就覺得天下在手。其實站得高望得遠(yuǎn)是不假,但要知道,高處不勝寒,而且人在高處,處處懸崖,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吳才洋聽出了夏想話中的含義,臉上的慍怒一閃而過,一揮手:“請便?!?
夏想被吳才洋直接趕走,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呵呵一笑:“謝謝吳部長的瓜子和花生,確實很好吃?!庇譀_李弘和高晉周點點頭,“剛才忘了說過年好了,李書記,高省長,過年好!”
高晉周送夏想來到院中,一臉埋怨:“小夏,這么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住,邱家能許給你什么好處?不要忘了,你和若菡之間的關(guān)系!”
夏想感慨說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高省長,我也是為了吳家好才讓邱家去爭省委秘書長的寶座,如果吳家去爭,會引起各方的反感?,F(xiàn)在不再是一家獨大的時代了,吳部長的想法固然不錯,但并不現(xiàn)實……”
高晉周見夏想還堅持己見,無奈地?fù)u搖頭:“算了,我也不想說服你。你一定要明白一點,這一次吳部長是動真格了,如果你擋了他的路,萬一惹惱了他……別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毀了自己的前途。”
“謝謝高省長的提醒,我心里有數(shù)了?!?
告別高晉周,夏想走出了藏拙莊的大門,回頭再看看藏拙莊三個古樸的隸書大字,心中不覺好笑。吳才洋現(xiàn)在正春風(fēng)得意之時,談舉止鋒芒畢露,哪里藏得了一點拙?在利益面前,誰能做到真正的藏拙,誰才是真正的高人。
藏拙?談何容易!
可惜的是,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在重大的利益面前都容易失衡,在權(quán)力面前,人心都容易失真。
夏想看看時間,還能趕得回去吃晚飯,就開車回家。走到半路上,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夏想心情不太好,見號碼一點印象就沒有,就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懶得去接。不料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大有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之勢,他只好接聽了,上來就沒好氣地來了一句:“哪位打個不停?正在開車,不方便接聽。”
“火氣不小,和誰生氣?”電話里傳來了錢錦松的聲音,“我的電話也不方便接聽了?”
夏想又樂了,說來說去事情全是因為錢錦松離任之后的空缺問題,現(xiàn)在倒好,事主出現(xiàn)了,他還不想接電話,真是有點氣暈頭了。
“沒有,沒有,剛才在路上被一輛車別了一下,搞得我火大?!毕南腚S便編了一個理由,“秘書長過年好,有什么指示精神?”
“大過年的,別打官腔了?!卞X錦松的態(tài)度還不錯,當(dāng)然,他對夏想的態(tài)度一向都不錯,“聽說你在京城?正好下午沒事,過來坐坐,我有話要對你說?!?
夏想早就有意和錢錦松趁機坐一坐,過年的時候,好聯(lián)絡(luò)感情,也好說一些平常不好說的話,畢竟大過年的,大家都忙,能借機湊到一起的,肯定都是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
一般人,過年的時候還沒空理會呢。
“行,您說地方,我這就過去。”夏想爽快地一口答應(yīng)下來。
趕到錢錦松所說的地方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夏想打電話告訴了連若菡,說是不回去吃飯了,因為錢錦松和他約見的地方是一處飯店。
飯店的名字起得很奇怪,叫夸口,乍一聽有點讓人摸不到頭腦的感覺,不過夏想猜測恐怕是飯店的飯菜十分好看,人人吃了之后都贊不絕口,所以才叫夸口。
到了房間,錢錦松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夏想忙客氣了幾句,畢竟錢錦松是省委秘書長,讓秘書長等他,他必須要表示出足夠的謙遜。
錢錦松卻沒和夏想客套什么,坐定之后,直接說到了正題:“我年后會調(diào)走……”
夏想?yún)s沒有表現(xiàn)出錢錦松期待的驚訝,就讓錢錦松微微納悶,難道夏想已經(jīng)知道了他要調(diào)走的消息?
夏想?yún)s說:“我已經(jīng)猜到了,就是不知道秘書長會去哪里高升?”
錢錦松呵呵一笑:“嶺南省?!?
“恭喜!”夏想立刻猜到了錢錦松找到前來的本意,卻不點明,只是繼續(xù)發(fā)問,“副書記還是常務(wù)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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