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才江走了老遠(yuǎn),夏想還站立原地不動,愣了一會兒神,搖頭笑了,轉(zhuǎn)身正想回到座位上,一回頭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身后站了一個老者,一頭銀發(fā),一臉怒氣,正對他怒目而視。
夏想本來不解為何老者要對他生氣,再一見他所站的位置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擋了人家的路――他站在通道的中間,確實有點(diǎn)失禮,剛才走神了,沒有多想――就忙閃到一旁,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擋了您的路。剛才走神了,您應(yīng)該提醒我一聲,實在抱歉。”
夏想的態(tài)度很端正,語氣很誠懇,可是老者都不領(lǐng)情,仍然氣勢十足地說道:“年輕人,做人貴有自知之明,你級別不高,本來不該來這里。來就來了,還不長眼睛站在路正中,既不合時宜又失禮!”
老者說話的口氣很不善,夏想本來已經(jīng)低頭道歉了,再說剛才短暫的失神,擋在路中間,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犯不著上綱上線。老者的話就讓他有點(diǎn)無語,想說什么,又覺得應(yīng)該尊老愛幼,就只是一臉微笑,后退了一步,沒有說話。
老者見夏想不反駁,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心想這個年輕人好涵養(yǎng),被人訓(xùn)了幾句沒有一點(diǎn)火氣,不簡單。他上下打量夏想幾眼,和夏想擦身而過,也不好再說什么。人家一句話也不反駁,難道還能再說個沒完?
剛走幾步,他忽然又站住,一臉疑惑地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夏想猶豫一下,也知道來到這個會場的,都不是一般人物,就如實說出了名字:“夏想。”
話一出口,老者頓時臉色大變:“你就是燕市下馬區(qū)委書記夏想?”
“是的?!毕南爰{悶,這老者是誰,怎么對他了解得還挺清楚?
“夏想,你還真是一個人物,居然能混進(jìn)會場?”老者一臉怒容,眼神之中噴出怒火,“你難道不知道這里是什么會議?以你的級別,根本沒有資格進(jìn)來!”
這話就說得有點(diǎn)氣人了,夏
想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老者的身份,就已經(jīng)受了他兩次氣了,強(qiáng)壓火氣說道:“老人家,我不過剛才擋了您一下道,就算是失禮,也是無心之過,犯不著您非要和我計較個沒完?再說我怎么來到會場是我的事情,我有沒有資格也和您沒多大的關(guān)系,難道說,您還有權(quán)利趕我走?”
老者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兩個人跟隨。從老者的作派和氣勢上面可以看出,絕對當(dāng)年也是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
“你可不是擋了我一下道,而是次次想擋我的道,夏想,不是我和你計較個沒完,而是你卻處處和我作對!”老者年紀(jì)不小了,但面對夏想時,卻失去了沉穩(wěn)的氣度,直氣得須發(fā)皆張,“我現(xiàn)在就請你出去,請你出去!”
老者一揮手,他旁邊的兩個人就身形敏捷地來到夏想左右,伸手就想架起夏想,把他拖走。
夏想有點(diǎn)猜到老者是誰了。
兩人要架他出去,他還手的話,在會場上鬧了起來,肯定是他的不是。不還手的話,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抬了出去,也是丟人。老者挺有心機(jī),別看發(fā)怒,整治人起來也有一手。
夏想微一遲疑,雙臂已經(jīng)被人架了起來,他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么應(yīng)付之時,身后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帶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老付,年紀(jì)越大火氣越大,可不好,容易傷身子?!?
夏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梅老爺子及時出現(xiàn)了。
梅老爺子站在夏想身后,身邊是梅升平。
梅升平說話就沒有梅老爺子那么客氣了,沖夏想身邊的兩個人說道:“再不放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兩人顯然也認(rèn)識梅升平,下意識地就放了手,面面相覷,一臉懼意。
梅升平當(dāng)年的紈绔子弟威名深入人心,兩人也早有耳聞,雖然有付老爺子撐腰,也是難免心中膽怯。
付老爺子好不容易逮著機(jī)會想整治夏想一頓,也好讓他出出丑,沒想到,事不湊巧,又被梅老頭給攪黃了,不由心中來氣,不快地說道:“老梅,這是我和夏想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他剛才擋了我的道,我給他一點(diǎn)經(jīng)驗教訓(xùn),也不為過?!?
“年輕人,難免會犯點(diǎn)錯,要多給年輕人成長的機(jī)會,他們才能更好地接我們的班?!泵防蠣斪与m然一臉笑容,但笑容之中的目光十分堅定,意思是,他管定了。
付老爺子臉色一寒:“老梅,我們幾十年的交情了,犯不著因為一個小年輕而落下什么不好,對不對?”
梅老爺子臉色不變:“老付,我們幾十年的交情了,向來是你讓我,我讓你。今天你就讓我一次,難道不行?你不讓我,我在晚輩面前,面子可沒有地方擱了。你也知道升平發(fā)作起來,也很嚇人,敢沖我叫板,我也不想讓他埋怨我沒有擔(dān)待?!?
付老爺子臉上的火氣越來越盛:“這是我們兩個老家伙之間的事情,犯不著牽涉到晚輩,和升平?jīng)]什么關(guān)系?!?
“怎么就和我沒有關(guān)系了?”梅升平就及時地站了出來,嘿嘿一笑,“夏想是我?guī)淼模蝗粟s了出去,不是直接打我的臉嗎?付老爺子,您是長輩,您打我一下臉,我得忍著。但我臉要是被人打了,總得要找人發(fā)火不是?到時隨便劃拉幾個人,不一定會傷著誰。我的脾氣有點(diǎn)不好,鬧大了,收不了場,也是麻煩事?!?
付老爺子氣得臉色發(fā)青,梅升平擺明了是耍賴,但梅升平的賴皮之名在京城之中又無人不知,反正已經(jīng)賴皮出名了,你又能拿他怎么樣?他正猶豫著找個臺階算了,確實是犯不著因為一個夏想和梅家鬧起來,最終鬧得不歡而散,反正梅升平不怕丟臉,他怕!
付老爺子正想臨陣退縮,反正和梅家斗了幾十年了,有勝有負(fù),也不用非要計較一時得失。他腳步微微向后一動,跟著他兩個人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打算從夏想身邊撤回,不料還沒有邁開腳步,就聽到一個嚴(yán)厲的聲音響起:“出了什么事兒?首長快到了,怎么亂套了?”
付老爺子心中一喜,付伯舉到了。
付伯舉一臉嚴(yán)肅地來到場中,他是此次會議的組織者之一,主要負(fù)責(zé)人員安排和座席排位……他一見老爺子和梅家老頭對峙,還有梅升平的臉上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紈绔的笑意,他就知道,又起糾葛了。
付伯舉就拿出了主事人的威嚴(yán),先是沖付老爺子點(diǎn)點(diǎn)頭,向梅老爺子問了好,才對梅升平說道:“升平,又怎么了?”
一個“又”字,表明了付伯舉對梅升平的偏見和不耐煩。
梅升平還沒有說話,跟隨付老爺子的兩人之中的一人,來到付伯舉近前,小聲匯報了幾句。隨后,付伯舉的臉色就變了,目光不善地看向了夏想。
夏想知道,付伯舉又要找他麻煩了,今天跟隨老古前來,沒想到,機(jī)會還沒有遇到,就先遇到了一頭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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