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宿舍一樣是四人間,除了周凝,其他三個室友來自五湖四海,周凝很少回宿舍住,和其他室友的關(guān)系一般般,不親近,但也不算壞,在一個微信群里,偶爾周末會約飯吃,相互熟悉一下。
周凝性格比起本科的時候還要慢熱,冷淡,不愛社交,天天泡圖書館或者畫室,獨來獨往,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有個室友叫徐藝,家庭條件一般,很喜歡混些圈子,經(jīng)常被豪車接送來往學(xué)校,有一次周凝也撞見了,她不認車標,依稀能從車子的外觀判斷出是豪車還是普通的車子,豪車和普通的車子設(shè)計上就不一樣。
后來漸漸有些風風語在班里傳開,有人說徐藝被金主包養(yǎng)了,反正這事也不稀奇,學(xué)藝術(shù)的,在某些人的刻板印象就是很亂,玩得很開,都不是正經(jīng)人。
這種刻板印象,不分男女。
有次徐藝喝多了被送回宿舍,周凝在宿舍,順手倒了杯水給她喝,問她還好嗎。
徐藝冷冷淡淡說:“謝謝,很好?!?
沒接過她的水喝。
周凝就自己喝了。
那之后,徐藝對周凝的態(tài)度似乎改了觀,會問周凝回不回宿舍,要不要留門,偶爾問她借個筆記看看。
周凝從來不關(guān)心別人的八卦,說好聽是有邊界感,說白了是無感,對任何人的八卦都無感。
包括徐藝的。
十二月份十七日,是樺美建校七十五周年慶祝大會,受邀出席的校友代表多是guan員、富商、文娛名人等“成功人士”,各個行業(yè)的精英。
周凝向來不愛湊熱鬧,性格比以前還要冷淡古怪,卻被熱情的室友去湊熱鬧,人擠人,就這樣的情況下,她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起身就要走,被室友拉住,說:“別著急走,你走了沒人陪我?!?
周凝重新坐下來,腿上的手用力攥緊。
此時被邀請上臺致辭的男人,矜貴又得體,淡漠又從容。
一段時間沒見,他沒什么變化,卻又好像有了不少變化,變得特別深沉內(nèi)斂,談吐幽默,他一出現(xiàn),和在場其他上了年紀大肚便便的中年領(lǐng)導(dǎo)們比起來,分外養(yǎng)眼,頻頻引起臺下的尖叫聲。
一番致辭后,他原來是代表母親受邀參加樺美七十五周年的校慶,他母親因病抱恙,無法來到現(xiàn)場,他以母親的名義捐出一棟教學(xué)樓,回饋母校的悉心栽培。
趙靳堂說完最后的話,下臺了,視線忽然定格在觀眾席間幾秒,隨后不動聲色移開,回到臺下貴賓的位置坐下來。
周凝沒等活動結(jié)束,和室友說一聲便溜走了。
張家誠說他短則一年半載回來,多則三年五年,她都做好三五年的準備了,卻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就回來。
周凝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躍躍欲試的心情。
都等這么久了,不差這一時半會。
下一秒自嘲笑了笑,笑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而這天之后,趙靳堂的名聲在學(xué)校里傳開,多金又溫柔,紛紛打聽起他有沒有對象。
室友幾個難得都在,聽到她們在談?wù)?,徐藝一邊化妝一邊說:“別幻想了,這種條件的不管男女,婚姻是慎之又慎,不會在普通人里選,人家要的是門當戶對,一個階層的?!?
“說說而已,就跟討論明星八卦一樣?!?
“就是,還不能八卦了?”
徐藝不和她們爭論,收拾完拿上包包出門了。
人一走,室友說:“徐藝裝什么清高,自己好到哪里去,不也想方設(shè)法釣凱子,穿那么騷?!?
拉著周凝去看校慶的那個室友沒有搭腔。
周凝更不會參與她們的八卦,不管平時說明星八卦還是誰的八卦。
……
周五的下午,周凝接到陳教授的微信,讓她過去一趟,她去到的時候,陳教授不在,她便在辦公室里等,等了好一會兒,陳教授回來了。
回來的卻不止陳教授一個人,還有趙靳堂。
“老師?!敝苣⒖唐鹕?,態(tài)度恭敬。
趙靳堂沒看周凝一眼,云淡風輕向陳教授說:“有學(xué)生?我就不打擾您了?!?
他這幅樣子好像不認得周凝。
別人不了解,陳教授可都知道,但是沒有戳破這層關(guān)系:“行,周末有時間再來吧?!?
“嗯?!壁w靳堂便先走了。
等人走后,陳教授叫來周凝,給她安排活做,陳教授自己帶一個項目,學(xué)生幫她干活,有酬勞的,一方面鍛煉學(xué)生,一方面替她分擔一些工作。
交代完工作,陳教授意有所指說了句:“我公私分明,只要你不是忽然閃婚懷孕,耽誤學(xué)業(yè),以及我交代你的活,其他事我不管,不干涉學(xué)生的私生活?!?
周凝心里了然,知道陳教授在說什么。
“我明白?!?
從陳教授辦公室里出來,周凝正要下樓,忽然聽到身后響起一道低沉且熟悉的聲音,
“站住?!?
周凝下意識停住一會兒,沒有回過頭,當沒聽見,正要抬腿離開。
“敢走試試?!?
身后的男人聲音更加低沉,蘊藏著未知的危險。
周凝好像就在等著這一刻,慢慢回過頭,望著他,四目相對,她很平靜,他看似平靜,內(nèi)心卻一點兒也不平靜。
壓抑又隱忍著什么。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暫時的平靜。
周凝很客氣開口:“請問有什么事嗎?”
“這才多久沒見,又把我忘了?”趙靳堂雙手插兜,身邊沒帶助理,倚著墻壁,略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望著她。
周凝沒有說話。
“或者故意裝不認識?”
“不敢?!?
“我看你很敢?!?
周凝又沉默了。
趙靳堂繃緊了臉頰,眼神漆黑濃郁,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形將她籠罩,一字一句說:“心虛?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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