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如今混日子都要有方法論了?盧米心里鄙視自己。
走在涂明身后看他走路帶風,有點不甘服輸,幾步跟上去,問他:“will住哪兒啊?”
“頤和園。你呢?”涂明在電梯前站定,電梯門反著光,把二人的姿態(tài)映了出來。盧米雙眼處黑了一團,她好奇,進了電梯,在電梯鏡里看到她花了的眼妝,扭過頭看了涂明一眼。他目視前方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盧米拿出紙巾擦下眼瞼,漫不經(jīng)心的說:“我住的不遠。要開車送您嗎?”
“我開車了?!?
“哦哦,那就行?!?
公司為涂明安排的車位緊挨著盧米的。盧米剛換了一輛紅色牧馬人,那顏色像她本人一樣燙人。涂明的普通商務(wù)轎車停在她的車旁邊,漆黑漆黑的,像一個失去活力的中年人。
都說職場上開車也有一點講究,那就是下屬的車盡量不要好于老板的車。盧米當然知道,換車的時候買了一輛比luke便宜一半的,心想新老板應(yīng)該也不會寒酸。
這下好,新老板不是寒酸,是不給她留活路了。
“我爸的車,我爸的車。
”她忙解釋一句:“我自己買不起,借來開幾天。”多少想照顧涂明的面子。
“車不錯?!蓖棵鲗@些所謂的攀比不感興趣,他的車只用來代步。
“嘿嘿?!北R米沒正形的嘿嘿一聲,拉開車門,上了車。涂明的車開走的時候,她鞋還沒換完。等她換了鞋,將高跟鞋丟在后座上,涂明已經(jīng)出了車庫。
盧米到了家已經(jīng)二半夜了。
敷面膜的時候手機響了,她窩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接起電話,聽到張擎的聲音:“來嗎?”他喝了點。
“哪兒?。俊?
“工體這邊。”
“不去。”
“那我找你去?”
“周末再說吧,新老板不讓我遲到。”
“妥嘞,周末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張擎掛斷電話,盧米噗嗤一聲笑了,把面膜笑皺了。張擎是盧米男朋友,滿腦袋小臟辮兒、一身花紋身、騎重型機車的大漢。盧米這人愛玩兒,碰上張擎這么個愛玩的主兒,就跟他玩到了一塊兒。
盧米家人不喜歡張擎。
用盧米奶奶的話講:盧米這么個沖動的,碰上張擎那么個沒有腦子的,每天不知道要惹多少事!
老人家也是經(jīng)過事兒的,把自己孫女看的透透的。這倆人做的最氣人的一次大概就是那年快過年,提前放假的盧米和張擎在公交車上打了一個對小姑娘上下其手的流氓,然后流氓報警,把他們都抓到了派出所。
盧米這脾氣可受不了這氣,在派出所還指著那流氓罵呢:“你他媽給老子小心點,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你這孫子!”民警在一旁拉架,對盧米家人說:“這姑娘真不錯,有正義感,膽子大,就是脾氣忒大了點。那人我們肯定要教育,但他也是不要臉,要賠償呢!”
“賠你大爺!看你那操行!”張擎站起來就要打人,另一個民警去拉架。
好說歹說,那流氓終于不索賠,也不告他們,折騰到大半夜他們才出派出所。盧米爸爸盧國慶在后面拍盧米腦袋:“凈給你爹惹事!”
“不是您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嗎?不是您從小教育我要正直嗎?不是您說的要感謝黨感謝國家咱們才過上好日子的要報效國家的嗎?”盧米不服氣,跟她爸犟嘴。奶奶叔叔這一大家子跟在身后一琢磨,也是這么回事。于是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但從那以后就不許盧米留指甲了。
每次家庭聚會前盧米媽媽楊柳芳都要檢查盧米的指甲,但凡長一點,就要給她剪掉。一邊剪一邊教育她:“你可別氣你奶奶,你奶奶歲數(shù)大,不禁氣。”一直剪了兩年,盧米奶奶才把這事兒忘了。
盧米就是這么個人兒,混不吝似的。
要說盧家上數(shù)三代,沒出過一個盧米這樣暴脾氣的。盧家的男人都謹慎,從前住在老胡同里,吃熗鍋面喝稀粥,粗茶淡飯的日子,也養(yǎng)成了他們本分的性格。偏偏盧米不一樣,她也長在這胡同里,身上卻有著不知哪里來的底氣。
不僅有底氣,還霸道。
七八歲的時候,放學的她背著書包在胡同里走,小朋友們乖乖跟在她身后,她說跑大家就跑,她說站大家都站,聽她話她就給人好吃的,霸道著呢!
盧米奶奶看到盧米就發(fā)愁,有時就會嘆氣:“這以后可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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