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一口煙,張民強瞟了劉根福一眼,心里隱約覺得有些奇怪,這劉根福除了酒過半酣時和他稱兄道弟,平日里卻自負的很,今天怎么破開荒給自己點煙了?
“昨天晚上我給我姨夫打了個電話,嘖,你是不知道哇,聽說縣委吳書記只聽了他五分鐘的匯報,就把他給趕走了;??h長更厲害,干脆沒給他會見的時間;其他常委除了紀委那個老頭子和他嘮叨了半小時,就只有宣傳部的段部長接見了他?!?
張民強只顧坐在那里吞云吐霧,卻一不發(fā),關(guān)于王子君碰壁的事他大概也聽說了,只是沒劉根福說的這般詳細罷了。想想這一把手也挺不容易的,愈挫愈勇,屢次闖進常委的辦公室要錢,張民強的心里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似乎還有那一點自愧不如的感覺。
劉根福并沒有因為張民強的沉默覺得尷尬,瀟灑地吐了一個煙圈,幸災(zāi)樂禍道:“你知道段部長為什么接見他嗎,段部長拿著黨報黨刊的征訂進度表,催他快點把咱鄉(xiāng)的這個進度趕上!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估計這王書記的頭都大了一圈兒了!”
“王書記今天不是又去了么?這說明他還是很有責任心的?!睆埫駨姸读硕稛熁?,大有一副上級領(lǐng)導(dǎo)評價下級干部的口吻。
“哼,千萬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可以到周圍的樹上多試幾次嘛。屢敗屢試,倒是勇氣可嘉;不過,屢試屢敗,那就是能力問題了!”
劉根福饒口令似的
說完,就哈大笑起來,張民強盡管也被這話逗笑了,但是心里卻是百味雜陳,表情也怪怪的。
“張書記,不,下一步,該稱哥哥張鄉(xiāng)長了,財政一支筆啊,小弟我以后可指著你混日子了!”劉根福說話之間,雙手抱拳做了一個恭喜的姿態(tài)。
雖然和劉根福同為趙老大的派別,張民強和劉根福表面上也很親近,但是在張民強心里,卻始終和他若即若離,他打心眼兒里看不起他!當即沖劉根福一揮手道:“這八桿子打不著的事兒,根福你可不要亂說,傳出去影響就不好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兄弟跟你掏心窩子說話,你老哥怎么倒裝聾作啞起來了?這事基本上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昨晚上我仗著酒勁給趙老大打了一個電話,趙老大都說了,魏部長已經(jīng)舉薦趙老大當書記了,到時候,老哥的鄉(xiāng)長還有跑哇?”劉根福對張民強的低調(diào)十分的不滿。
張民強不由得怦然心動,他的臉在剎那間就變了,先前冰凍的表情迅速像春水般蕩漾,除了驚訝、震撼,明顯的活泛起來了。盡管,他覺得一旦趙老大當了一把手,由他來出任鄉(xiāng)長再合適不過,他本人也有著十拿九穩(wěn)的把握,但是劉根福的這番話,還是在他心里掀起了軒然大波。
副書記和鄉(xiāng)長雖然都是副書記,但是差別卻是大了去了,從副科到正科暫且不說,單單論及在鄉(xiāng)里、縣里的地位,那就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提個鄉(xiāng)長,幾乎是張民強這幾年最大的夙愿了,見趙老大爭了好幾年都沒挪成窩,心里便有些心意闌珊了。此時見事情終于有了眉目,心里免不了一陣激動。既然魏部長都說了,那肯定就是勝券在握了,面對如此巨大的喜悅的沖擊和震憾,張民強再也無法保持一份虛偽的矜持了!
劉根??粗鴱埫駨娔樕嫌辛讼采?,外表看上去是那么的堅強有力,黑白分明的眼睛,黑眼球格外明亮,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醋意,暗自冷笑道,如果不是我剛提副鄉(xiāng)長才兩年,這鄉(xiāng)長的位子怎么會輪到你,你張民強何德何能,能爬到我的頭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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