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剛剛離開沒多大一會兒,竇明樂就走了進(jìn)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黃書記,就在黃巖平的對面坐了下來。
黃巖平很是隨意的扔出來一支煙,然后輕聲的問道:“明樂,究竟是怎么回事?”
竇明樂也不隱瞞,小心的將事情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當(dāng)然,他沒有講王子君,在他看來,王子君的事情,還是自己知道就好,如果讓黃巖平知道王光榮的兒子就在江市,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知道的好。
畢竟資源是有限的,兩個人伙分和一個人獨享,那可是有著很大的差別的。
“嗯,這件事情給我敲響了警鐘啊,老竇,對類似的事件,你們政法委應(yīng)該拿出一個具體的實施方案,好好地打擊一下這些知法犯法的家伙,這也太丟人了!我這里千方百計的招商引資,下邊倒好,就沖這種治安環(huán)境,怎么把客商引得來,留得???簡直是亂彈琴!”
金尊大酒店一個普通的包間內(nèi),趙總、趙清婉和王子君、朱常友相對而坐,幾個精致的菜肴,在燈光的襯托之下,顯得更加的耀眼生輝。
趙總端起一杯酒道:“王先生,談判的事,我的手下讓你見笑了,這一次,感謝你救了我的女兒,我先干為敬了!”
王子君看著眼前風(fēng)度儒雅的趙總,盡管話說得十分客氣,但是終歸到底,還是無處不透露著他成熟,睿智,精明,干練的商人本色。
王子君輕輕一笑道:“趙總,您實在是太客氣了,要說我救趙小姐,好不如說是趙小姐救了我。若不是她出手,恐怕我就會被那幾個潑皮無賴給打一頓,打到身上可就揭不下來了?!?
趙清婉嘴角一挑,一副想笑而又不好意思的開心模樣。而朱常友在這種場合下,就顯得有點畏手畏腳了。
“王先生的大作,我認(rèn)真的看過了,寫得很好。但是,也恕我直,我覺得其中缺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壁w總放下酒杯,直不諱的說道。
王子君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夾起自己面前的一小片鵝掌,有滋有味的吃起來。
“咚”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緊接著,滿臉笑容的黃巖平就大笑著走了進(jìn)來,略帶詫異的看了王子君一眼,就哈大笑道:“趙總,你推了我的飯局,弄得我沒地兒吃飯了,所以,我決定今天晚上當(dāng)一回惡客,不請自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趙總心里明白,這黃巖平作為這江市的一把手,周圍的人都像向日葵愛太陽一樣圍著他轉(zhuǎn),說他沒地兒蹭飯,當(dāng)然是笑話了。不過,在沒有下定決心在這里投資之前,他還真是不好拒絕。
“哈,黃書記乃是貴客,哪里有什么打擾可?來來來,快請坐?!壁w總說話之際,就朝著黃巖平迎了上去。
因為宴席開始的時候只有四個人,而趙氏父女宴請的又是自己,所以王子君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客的位置,朱常友則很自然的坐在他的下方,現(xiàn)在黃巖平不請自來,這在排位上就有點難度了。
如果宴會還沒有開始,讓座自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飯吃到一半,再重新讓座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黃巖平本人,但是在本市的新聞上,不論是王子君還是朱常友,都見過這黃巖平無數(shù)次了,因此,在黃巖平一走進(jìn)來的時候,不管是王子君還是朱常友,都認(rèn)出來了,此人就是江州市的一哥。
朱常友看到市委書記來了,立馬本能的站了起來。王子君沉吟了瞬間,也跟著站了起來。
“都坐下,都坐下嘛,我可是來吃蹭飯的
?!秉S巖平很是自然的來到朱常友下手的位置拉了一把椅子,隨意的坐了下來??吹绞形瘯涀谧约旱南率?,一瞬間,朱常友就覺得如坐針氈一般非常難受。
王子君看著一臉平和的黃巖平,沉吟了瞬間,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黃書記,然后就從容灑脫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從進(jìn)門以來,黃巖平就在觀察著王子君和朱常友,他想看看這兩個讓趙總推了自己宴席卻專門宴請的人是誰。當(dāng)他的目光在朱常友的身上掃了一遍之后,就對朱常友有了一個簡單的評價,對于穩(wěn)坐在首位的王子君,心里卻有種高深莫測的感受。
這個人很是年輕,在自己進(jìn)來之時他的動作,完全可以看出這人認(rèn)識自己,明明認(rèn)識自己還能在這兒坐得如此心安理得的人,黃巖平在江州市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雖然他最注意的就是王子君,但是在話語之中,黃巖平卻先笑著同趙清婉道:“清婉,我聽說你今天受委屈了?告訴伯伯誰欺負(fù)你了,我踢他屁股。”
趙清婉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黃巖平,當(dāng)即莞爾一笑道:“謝謝黃伯伯,要不是您救我,我說不定還得和他在派出所多關(guān)一些時候呢。”
“嗯,小伙子和你一起被抓到派出所的么?”黃巖平朝著王子君一笑,淡淡的說道。
王子君知道此時該自己開口了,迅速從座位上站起身,恭敬的說道:“黃書記好?!?
“小伙子,聽你的口音,也是咱們江省人吧?”黃巖平面對不緊不慢的王子君,淡淡的問道。
“黃書記好眼力,我叫王子君,不但是江省人,而且還是您麾下的小兵呢。”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那服務(wù)員手中的酒杯接過來給黃巖平輕輕地滿上了。
黃巖平早就看出朱常友乃是體制中人,但是他沒有想到,王子君居然也在體制之中,而且還在自己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
“哦,這一點我倒沒想到,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個單位上班呢?”
“報告黃書記,我叫王子君,在西河子鄉(xiāng)政府工作?!蓖踝泳囊恍?,擲地有聲的說道。
作為一個市委書記,黃巖平無疑是一個很合格的領(lǐng)導(dǎo),一聽西河子鄉(xiāng)這個名字,立刻就把他所在的縣聯(lián)系起來。
“西河子鄉(xiāng)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小王,你在那里可要好好鍛煉鍛煉。對了,我聽說你們的鄉(xiāng)長趙連生是個有本事的基層干部,你要在他的帶領(lǐng)下,好好地提高自己啊。”黃巖平不記得西河子鄉(xiāng)的黨委書記叫什么,但是對鄉(xiāng)長還有點印象,因此,就隨口說道。
在黃巖平看來,王子君就算是再有本事,頂多也就是一個副科而已,自己這番話,也是一句再合適不過的勉勵。
王子君聽著市委書記這句話,心中卻是一頓,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不過他可不會主動糾正黃書記的小失誤,點點頭,沒有解釋。
一旁的趙清婉對于這種官場的慣例,可是沒有什么顧及,她一邊將一顆堅果放在嘴里,一邊疑惑道:“黃伯伯,國內(nèi)不是書記是一把手么?你怎么讓一個鄉(xiāng)長領(lǐng)導(dǎo)王書記呢?”
黃巖平一呆,看看年輕的王子君,有點愣住了。王子君見狀,趕忙自我介紹道:“黃書記,我剛就任西河子鄉(xiāng)黨委書記,這次來市里是想拉投資的?!?
王子君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句話,黃書記卻把事情的大致經(jīng)絡(luò),都聽明白了。
看著王子君平靜的臉,黃巖平隨即就大笑道:“眼下從中央到地方都提倡干部要年輕化、知識化、專業(yè)化,洪北縣這一點做得好哇?;鶎诱悄銈兇箫@身手的好地方,希望你不要辜負(fù)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好好施展你的才華吧!組織上是有數(shù)的,適當(dāng)?shù)臅r機,會把你們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挑重?fù)?dān)的?!?
趙總一直笑吟吟的聽著王子君和黃巖平的對話,沒有開口,看到兩人交談暫告一段落,這才端起酒杯和黃巖平碰了兩個。然后又對著王子君問道:“王書記,那份策劃書是誰做的?”
“如果我說是我本人做的,趙總相信么?”王子君在和黃巖平對答之后,就恢復(fù)了平心靜氣的狀態(tài)。
“哈,我怎么會不信呢?王書記,你來找我,不會只為了送我半份策劃書吧?”趙總雖然很是尊敬黃巖平,但是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他還是被那份策劃書弄得心里癢癢,如果不是剛才黃巖平來的話,這話他早就問出口了。
“當(dāng)然不是,我此來,想要和趙總合作,共同展開策劃書后半部分的規(guī)劃?!蓖踝泳w總的目光,就看了過去。
趙總雖然想了不少原因,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王子君不是讓他投資,而是來和他談合作!
正觀察著王子君的黃巖平,心中也是一驚。這些天,為了讓趙總的那筆錢投資到自己的地盤之上,他屬下的那些書記縣長怎么做的他可是清清楚楚,他心里也默許了,這借雞生蛋的活兒不好干哪!
但是,敢于和趙總談合作的,卻沒有一個。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西河子鄉(xiāng)的小黨委書記,居然大不慚的張開口了,我不是要你投資,我是要和你合作!
“哈,王書記,你知道我準(zhǔn)備在這個項目上投資多少錢嗎?”畢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商人,瞬間恢復(fù)了平靜的趙總端起酒杯,淡淡的朝著王子君問道。
王子君也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不假思索道:“聽說是準(zhǔn)備投資兩個億。”
兩個億,這在當(dāng)時可是超大項目的投資,要不是沖著這兩個億,黃巖平堂堂一個市委書記,也犯不著如此的客氣。
“不錯,就是兩個億,如果黃書記說跟我合作的話,我還信,但是王書記,從你嘴里說出來,恕我直,我不能信?!壁w總說話之間,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盡管我對你們西河子鄉(xiāng)不了解,但是王書記,你們鄉(xiāng)里能拿出一千萬來么?”
一千萬?朱常友忐忑不安的坐在那里,聽到這個天文數(shù)字,額頭上直冒汗,心里暗自嘆了一聲,我的娘喲,就憑我們鄉(xiāng)里的財政,別說一千萬了,就是一百萬,那也難上加難!
“不能,”王子君咬了咬嘴唇,臉上依然棱角分明,從他略薄的嘴唇下發(fā)出的聲音,也是抑揚頓挫,擲地有聲:“別說一千萬了,就說現(xiàn)在,我們鄉(xiāng)財政的賬面上,能有十萬塊錢就足了天了。”
黃巖平作為市委書記,對鄉(xiāng)里的事情有一定了解,聽著王自己的話,心說這年輕的小子還真是敢說實話。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是來了興趣,他倒是想看看這個鄉(xiāng)黨委書記如何要和財大氣粗的趙總談合作。
“王書記,你不是想要投資十萬塊錢,來和我談這個項目吧?”趙總一臉可笑的看著王子君,心里覺得這小伙子真是滑稽。
“趙總,您只是說對了一半,我就是想要加入糧油加工這個項目,但是并不準(zhǔn)備投資十萬塊錢,我還指著那筆錢來保證我西河子鄉(xiāng)的協(xié)調(diào)運轉(zhuǎn)呢。我只是想把我們鄉(xiāng)的榨油廠算成資本,加入您的項目之中。”
此時的王子君,神色越發(fā)的平靜,他拿起酒瓶給趙總的酒杯之中添了一杯酒道:“我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要一成的股權(quán)就行?!?
這幾年的宦海生涯,任憑黃巖平看慣了潮起潮落,此時也差點將端在手中把弄的酒杯給扔了,牛人啊,這年輕的黨委書記,真是一個說話不饒彎兒的牛人。雖然不知道西河子鄉(xiāng)榨油廠的情況,但是作為市委書記的他卻清清楚楚的記得,全市百萬資產(chǎn)以上企業(yè)的名單。而這份名單之中,他王大書記所說的西河子鄉(xiāng)榨油廠明顯不在其中。
就算是他那個榨油廠有著上百萬的價值,但是他一加入人家兩億的項目,就要人家一成的股權(quán),這實在是有點太黑了。
趙總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仔細(xì)的朝著王子君看了兩眼道:“年輕人,你這條件是不是有點獅子大張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