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棟嘆了口氣,比幾個月前越加肥胖了一分的身軀往老板椅上躺下,無奈的說道:“一個縣七十多萬人都看著我,我能不忙嘛,唉,都說當官好,誰知道當官難哪?!?
孫良棟的秘書過來給謝春來倒上一杯茶之后,就走出去了。孫良棟接著道:“謝*,我很少見你來我兒閑聊的,有什么事吧?我可提醒你一句,我這會兒可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喲!”
孫良棟當然是在開玩笑,但是這也說明眼下縣財政吃緊,日子并不怎么好過,一到快過年的時候,各種各樣的要賬的人就會云集縣政府,這讓孫良棟和牛萬晨兩位大佬很是頭疼,不過頭疼也沒有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么,只能各口收拾各口的爛攤子,一個屢試不爽的秘決:拖。
“孫*,看來你真是被要錢要怕了,不過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是想跟您說個事情?!敝x春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輕地擺手道。
“哦?你說來聽聽。”孫良棟來了一絲興趣,朝著謝春來扔了一根煙。
縣委的辦公大院里,煙民占了大多數(shù),每次開全體會,都把縣里唯一的女副縣長重重包圍了,嗆得她咳咳個不停。只是,孫良棟和牛萬晨兩人都是大煙槍,別人也不好說什么,因此,盡管兩個小會議室都是無煙辦公室,大家依然我行我素,將吞云吐霧的愛好進行到底了。
“孫*,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王子君拜托給我一件小事,我來跟您透個氣兒?!敝x春來接過煙點上,顯得很是悠閑,但是他對面的孫良棟*,眉頭卻皺得高高的,他猜不出這個老是讓他頭疼的王子君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呢。
“孫*,王*說他在西河子鄉(xiāng)干得好好的,這次西部扶貧,再派遣干部的時候,千萬別把指標弄到他的頭上?!?
什么什么?別弄到他身上?孫良棟一聽這話先是吃了一驚。他根本就沒考慮過王子君,因為這廝的頭不是那么好剃的,因此,只要不是特別露臉明顯沾光的事情,孫良棟都是很自覺的把他王大*排除在外了。但是,謝春來的這句話,卻讓他心里有所頓悟,突然間茅塞頓開了!
王子君這小子自己惹不起,讓他在西河子鄉(xiāng)還不知道能折騰出來什么事情呢,現(xiàn)在省里號召去扶
貧開發(fā),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要是將這小子踢到那里去干兩年,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就會清凈兩年呢?
就算他有怨氣又怎么樣,反正這兩年的時光老子總會安生了,至于兩年之后,老子還說不定在哪里呢。
心中念頭飛轉的孫良棟,在想到這么一招兒的瞬間,幾乎有點崇拜自己了!雙眸閃光,語重心長的對謝春來道:“春來同志,王*的這種思想可要不得,咱們都是*員,這種小進即滿的想法要不得!貧困地區(qū)條件是有點艱苦,但是,沒聽說那句話嗎,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在新的歷史時期,像王*這樣的優(yōu)秀年輕同志,更要樹立‘革命同志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思想,到艱苦的基層去試去闖去冒,才能經風雨,見世面。”
孫良棟的話說得慷慨激昂,把他自己說得都有點熱血沸騰了,看著坐在那里沉默不語的謝春來,他心里越發(fā)的佩服自己了。
謝春來表面上什么話也不肯說,但是心里卻是感嘆不已。這個王子君還真是夠鬼的,這家伙想去,偏偏不實話實說,他非要反著提,果然不出其所料,他這剛一開口,孫良棟就上套了!
在謝春來一臉無奈的離開之后,孫良棟越發(fā)覺得將王子君派出去是一件明智之舉,又生怕夜長夢多,當天下午就召開了常委會議。
在常委會上,當孫良棟將自己的意見提出來之后,牛萬晨等常委都對王子君去參加扶貧建設贊同不已。這家伙現(xiàn)在雖然溫順有加,但是見識過他毒辣的出手,卻是讓很多常委都對這個出其不意的家伙忌憚不已。以至于安排一些正常的工作,都得先考慮一下是否為因此和這小子發(fā)生什么沖突。
錢學斌都上政協(xié)了,從當初混得風生水起淪落到今天這樣的結果,究其原因,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為了工作,誰也沒有必要得罪王子君這個難纏的家伙。
于是,洪北縣有史以來最順利的一次人事任命,就這么通過了,在孫良棟*洪亮的宣布散會之時,牛萬晨的目光卻落在了會議室的掛鐘上,就見上面顯示的時間和自己剛進來的時間差不多,也就是說這場常委會,前后只是用了三分鐘的時間。
“孫*,我這兩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想要去江州看看,我先給您請個假。”牛萬晨笑吟吟的來到孫良棟的面前,低聲的說道。
縣長請假,而且還是去看病,無論如何,他孫良棟不能阻攔,孫良棟在關切的問了問縣長哪里不舒服,要安心養(yǎng)病,不要惦記工作之后,就爽快的答應了。不過,牛萬晨前腳剛走,主抓黨群的副*洪安澤也來請假了,原因也是身體出了點小毛病。
“牛縣長身體不舒服是胃疼,你也不會也是因為胃疼吧?”仿佛有點回過味來的孫良棟,很不客氣的朝著洪安澤問道。
“不是。我和??h長的病不一樣,孫*,我不是胃疼,我是尿路不通,對,就是尿路不通?!焙榘矟烧f話之間,就一溜小跑的往自己的辦公室趕去。
這兩個家伙跑得倒是神速,他們怕王子君找他們*,惹不起躲得起啊,你們耍這個小聰明,老子也不想出面,反正是組織人事上的問題,干脆讓組織部長去當這個擋箭牌得了!
孫良棟在大班椅上坐了一會之后,就準備給組織部長打個電話,就在這時,卻見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敲門進來,手中拿著一個請假條道:“孫*,我們部長腰間盤突出突然犯了,剛去醫(yī)院。”
聽了這副部長的匯報,孫良棟一口氣差點沒有噎過去。部長這個時候犯病,他當然知道這家伙什么用意。心里暗罵這些家伙都是屬泥鰍的,一個比一個滑頭了。
大家都是病假,作為一把手,他又能說什么?你總不能挨個試試這牛縣長是如何的胃疼,洪*是怎么個尿路不通吧?
王子君來就來吧,自己還怕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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