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那熟悉之極的臉孔,那自內(nèi)心的關切眼神,藤肖云這位經(jīng)歷過多次生死的中年漢子,此時也不免眼圈紅。淚水已經(jīng)在眼圈中來回打著轉,但立刻咬著牙將頭微微仰起,不讓眼中的淚水流出,因為那樣會使左風更加難過。
雙手用力抓住左風的手,一張嘴就是沙啞的近乎撕裂破布般的聲音,緩緩的對著左風說道:“孩子,你不該來的,既然離開就不該再回來的?!?
聽了藤肖云的話,左風也將握住師父的手微微緊了緊,雖然師父用的是責怪的口氣,但那表情、那眼神分明是對自己無限的喜悅和欣慰。
左風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后就將師父輕輕扶到自己的背上快離開這個地方。左風覺得此地恐怕離那群灰衣人的新巢穴已經(jīng)不太遠,在此停留的時間越長越是危險。
而且他們這批隊伍若是一段時間沒有回去,他們那邊也一定會派人前來查看,如果和自己撞個正著,到那時哭都沒地方哭去。
一名瘦肖的的少年背著一名體型頗大的成年人,在叢林中竟然以極快的度在不斷穿行,動作敏捷如靈猴,甚至比起一些野獸也是不逞多讓。這樣在林中奔行了一個多時辰,左風這才找了個隱蔽的處所將師父輕輕放了下來。
藤肖云緩緩抬起手在耳朵內(nèi)摳弄著,不大會兒一個揉搓成團的草葉就被挖了出來,左風看著這一切有點莫名其妙,但也沒有打斷藤肖云只是靜靜看著。
功夫不大,藤肖云從兩個耳朵中各挖出一團相同的草團,然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目光微微抬起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這才開口說道。
“還多虧了這幫該死的在我耳邊賂雒煌輳也畔肓蘇餉匆桓靄旆潿律希疵幌氳揭蛭舛鰨薔扌褪衫譴蠛鶚蔽揖鉤閃慫腥死鍤萇俗釙岬??!
左風這才恍然大悟,然后猛的想起什么從從腰上解下一個包裹,在藤肖云面前快打開,急切的問道:“師父,背著你跑出來的人,他死前說你身上中了毒,你快看看這里面哪個是解藥?!?
藤肖云靜靜的看著左風的一舉一動,眼中滿是慈祥。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嚴厲訓導左風練功的師父,也不是耐心給左風講述叢林生存竅門的村長。
這一刻他看上去就如左風的父親那般,目光根本沒有在包裹里多看一眼,只是淡淡的吐出四個字,這四個字如霹靂一般的轟在了左風心里,左風的口中卻是不斷喃喃重復著這四個字。
“沒有解藥,沒有解藥……!”
好似想起什么,左風猛的抬起頭目光中有著一絲期盼的問道:“是在那些被野獸圍殺的灰衣人身上吧,我這就去取來,那些野獸絕不會動他們身上的藥?!?
藤肖云平靜的臉龐上顯出一片淡然,聲音也是透出一股濃濃的蒼涼意味,緩緩的道:“風兒,不要為我難過,他們抓到我之時已注定了我的結局。他們說給我吃下的藥叫“腐氣散”,只要他們定期給我解藥一段時日后,毒性便會慢慢解開。”
“可我卻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腐氣散,他們給我服下的是一種叫做“碎玉散”的無解之毒。這毒根本無解,他們只是在為我延續(xù)下命來,但延續(xù)越久就會讓我愈加生不如死。他們以為我不知道,想要以這種方式將我折磨到死,不論我是否愿意與他們合作結果卻早已注定?!?
藤肖云的聲音很輕,說得也是非常緩慢,但那每一個字卻都如鋼針一般深深扎入左風的心中?!约嘿M盡心機努力這么久,也只是和藤肖云見最后一面而已?!按蟛?guī)慊匮愠前?,也許……”左風的話說的很干澀,好像有什么東西卡在喉嚨中一般,還未說完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情緒,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孩子不要難過,我其實早在二十年以前就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這么多年也算是我賺回來的。我如果回到雁城,相信他們的眼線會很快查到我的行蹤,我不想把危險再帶給雁城中那些左家村幸存下來的人?!?
藤肖云的聲音中透出一股看透世事的坦然,這更加讓左風的內(nèi)心一陣冰涼。
“不要難過。來,到我身邊坐下,我有一個故事說給你聽,這是個關于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