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他爹可算爭氣了一回。

無恥得很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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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瓚這還真就這么大模大樣住下來了。

帶著二十余家將，鳩占鵲巢，給自己安排在沈鳶的對面。

沈鳶不曉得是不是白日里睡得多了，入夜更仍是沒睡著，挽著袖在月下寫了兩篇文章。

知雪晚上那陣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一個勁兒在那夸衛(wèi)瓚：“小侯爺平日瞧著挺混，可真講義氣，對咱們也真好。”

“怪不得昭明堂那些人都服他呢，換我我也服他?！?

沈鳶垂著眸說：“那你就什么話都告訴他？”

知雪眨巴兩下眼睛，不好意思笑了兩聲，說：“那不是為了替公子出氣呢么?！?

沈鳶心想，他自己的氣他不會出么。

倒要衛(wèi)瓚在那，攪和得他心亂。

隔了一會兒，卻忽得聽見知雪小聲嘀咕，說：“公子，沈老爺怎么領(lǐng)了個姑娘過來客院??？”

沈鳶的手一動，筆下的字便錯了一劃。

再一頓，染成了個墨點(diǎn)子。

沈鳶盯著那墨點(diǎn)子淡淡說：“沈家本就是賣女兒賣慣了的，又不是沒見識過?！?

沈老爺先頭的官職，便是將親生女兒嫁與了江南一個鰥夫高官，換得了個無事可做的閑官。

只是嘉佑帝一清理官場，沈老爺也讓人清了下去，可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照霜年紀(jì)大一些，長得漂亮，當(dāng)年在沈家，讓人覬覦了不知多少次，

沈鳶若是個姑娘，只怕也早

讓沈家啃得連個渣兒都不剩了。

沈老爺今晚若是老老實(shí)實(shí)、什么算盤都不打，他才覺著奇怪呢。

知雪小心翼翼將窗紙戳了個洞，圓滾滾的杏眼從洞往外偷看。

一邊看，還一邊兒嘀咕：“這也太陰險(xiǎn)了?！?

“萬一小侯爺……把持不住，那還能跟咱們站一邊，幫咱們出氣么？”

沈鳶心里頭越發(fā)煩悶。

偏知雪又說：“若小侯爺真領(lǐng)個沈家姑娘回去，那不就成了沈老爺那頭的人了么，咱們怎么辦?。俊?

沈鳶不知什么時候，已停了筆，干脆將筆管一擱，賭氣說：“本來也不是咱們這頭的人?！?

知雪看熱鬧看得緊張，沒用心聽他說什么，也沒聽出氣來。

隔了一會兒，知雪聲音急促地嚷嚷：“糟了，公子，那姑娘進(jìn)門了，沈老爺出來了?！?

“小侯爺怎么能讓人進(jìn)去，趕緊把人趕出來啊――”

沈鳶猛地一抬頭。

見知雪還在那窗前趴著。

好一陣子才把那怒意忍了回去，冷聲道：“你一個小姑娘，關(guān)心他這些做什么。”

“累了就回去早些睡，我也乏了?！?

知雪見他趕她，便不高興了，說：“公子你瞧不起我，不就是男女那點(diǎn)兒事么，我學(xué)醫(yī)的時候見得多了?！?

說著，輕哼了一聲，還是在沈鳶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出去了。

門一關(guān)上，沈鳶卻是如坐針氈。

急躁起身，從那窗洞瞧了一眼。

對面兒黑乎乎的一片，也沒個動靜。

想是人已經(jīng)進(jìn)去了。

沈鳶登時便黑了臉，攥著衣袖想，就這酒后還說守身如玉呢。嘴里真真假假的，一兩句哄人的話怎的能信。

人也就這么一回事兒，嘴上說得好聽誰不會，沒準(zhǔn)兒就是沒見識過。

放個漂亮的姑娘在屋里，一動心思，沈老爺這大計(jì)不就成了。

又禁不住心里頭陰陽怪氣，好一個衛(wèi)瓚，天生一個淫棍種子，男的女的都不放過。

飽學(xué)周公之禮就等著今兒呢吧。

侯府管得嚴(yán)，可把他小侯爺給熬壞了。

再回桌前，去瞧自己寫的那篇策論，越看越是丑陋不堪，錯的一兩個字都覺著惡心，隨手揉成一團(tuán)一扔。

“噗”的一聲，將那燈吹了，衣裳都不換，就草草上了床。

狗屁的衛(wèi)瓚。

睡覺。

躺著躺著，又睜開眼睛。

……怎的做那種事，沒個聲音？

這跟學(xué)里教的，書里寫的，都不大一樣。

是離得太遠(yuǎn)了？還是衛(wèi)瓚真的沒碰？

沈鳶這念頭一起，又趕緊翻了個身，自己跟自己嗆火，道是碰沒碰的，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左不過也就是把那些好聽話再給別人說一遍，做那么個孔雀開屏的樣，拿著捧他的手段本事，再去捧著別人就是了。

閨閣里養(yǎng)大的姑娘不比他沈折春好哄多了么？

手段拿出十之一二來，只怕姑娘就讓他給哄得心花怒放了。

這下卻是越想越亂了，越想越難熬了。

沈鳶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到底是沒忍住，趿著鞋下了床。

悄悄走到門口，貼著門板聽了好一陣子，什么也沒聽著。

腦子里卻越發(fā)猜著，興許已調(diào)著情，親上了嘴了，舌頭都伸進(jìn)去了。

心里頭一陣子接著一陣子惱火翻涌，干脆將自己房門踹開了。

這門一踹。

便聽得“當(dāng)”一聲。

跟衛(wèi)瓚撞了個臉對臉。

月色如水，樹影橫斜。

那小侯爺筆直立在他門前不遠(yuǎn)處。

見他踹門先是一怔，繼而笑了起來。

喊了一聲“折春?！?

沈鳶：……

他想把門再關(guā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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