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錢謙呷了口茶,眼眸里掠過了一絲精光:“此次大敗,雖然向都司報捷,揚大勝,可現(xiàn)在最怕有御史風(fēng)聞奏事,彈劾本官虛報戰(zhàn)績,近來風(fēng)頭緊,如今營中重傷者太多,軍中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真要死了太多,本官如何向上憲交代?現(xiàn)在這個小秀才既然主動請纓,豈不是正好嗎?治好了自然是好,治不好,就把所有干系都推到他的頭上,就說誤信了此人,不料卻被庸醫(yī)所誤,這小傷治成了重傷,重病治的一命嗚呼,總而之,總要有人來背這個干系,那就讓他來背好了?!?
“大人高明?!?
錢謙抿了抿嘴,風(fēng)淡云輕的樣子:“趕緊去上報,咱們懸賞了二百兩銀子,招募了大夫為弟兄們看病,得趕緊讓都司撥診金來,一刻都耽誤不得。不,不,還是二百五十兩吧,真是頭痛,近來手頭緊……該死的婆娘,就曉得打葉子牌,日子沒法活了,索性剿賊的時候死了干凈。”
葉春秋回到了同濟(jì)堂,將七十二兩銀子擱到了舅父面前,孫琦嚇了一跳,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張大了嘴老半天才期期艾艾道:“這……哪里來的?”
葉春秋將自己去領(lǐng)懸賞的事說了,孫琦嚇得面如土色,老半天回不過勁來,就這樣呆坐著,一動不動,看著桌上的銀子就好像蛇蝎一樣。
等他回過神,滿是驚恐道:“春秋,你惹大禍了,海寧衛(wèi)的賞銀你也敢要?你……你這是與虎謀皮,那海寧衛(wèi),吃人不吐骨頭的,何況……救治傷兵,哪里能做到藥到病除,一旦給了他們口實,他們能將我們生吞活剝了,哎……你來寧波才幾日,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
葉春秋抿抿嘴,智珠在握的樣子:“舅父放心,何況,現(xiàn)在同濟(jì)堂已經(jīng)最糟糕不過了,情況再壞,能壞到什么程度?”
孫琦只是撥浪鼓似得搖頭,臉上的驚恐沒有減少半分,哀嘆連連:“不不不,這不同,籌措不出銀子,同濟(jì)堂大不了就沒了,固然你舅父現(xiàn)在一家老小喝西北風(fēng),可是即便是去碼頭做腳夫,總不至于餓死,事在人為;可是招惹上海寧衛(wèi),卻可能丟了性命的啊,這些人可不好惹。”
葉春秋撓撓頭,猶豫了老半天,本想說其實我看那老丘八雖然臉皮厚了一些,其實還挺和善的。不過這話他不敢說,舅父在氣頭上,葉春秋為了給他信心,便精神振作道:“舅父,到了如今銀子想退回去也難了,既然如此,明日傷兵就來,我們無論如何,想法子救治才好,其實那些傷兵都是刀傷,只要尋到良藥,也保準(zhǔn)他們挑不出刺來,若是這一次救治的好,同濟(jì)堂也可在寧波城里揚名立萬,到了那時,生意更好一些,其他的銀子就有著落了。舅父你信我一回吧,對了,現(xiàn)在治療刀傷,用的是什么藥,請舅父指教?!?
孫琦這次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這外甥信心滿滿的去領(lǐng)了懸賞,居然不知道刀傷如何救治,這是要完啊。
不過孫琦是老實人,又念在葉春秋是自己新認(rèn)的外甥,何況葉春秋本心不壞是為了同濟(jì)堂好,他只好捋著胡須憂心忡忡的道:“大抵是草灰止血,再敷以三七等藥……”
呃……很普通的治療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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