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見到這些百姓如此維護他,心中感動。
但他不能讓這些百姓死在官兵的屠刀下。
既然已經(jīng)逃不掉,李鈺也不準(zhǔn)備逃了。
他大聲道:“鄉(xiāng)親們!聽我說!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你們快走!快分散逃到山里去!”
“不!伯爺!我們要保護您!”
人群中有人大聲道,無人后退。
“保護我?你們?nèi)舳妓涝谶@里,誰來告訴世人真相?
誰來替我李鈺洗刷這通敵叛國的污名?!”
李鈺高聲嘶吼。
“我死了不要緊!人固有一死!但我不能背著這千古罵名去死!
我要留清白在人間!
你們逃出去一個人,就多一張嘴為我說話!
逃出去十個人,就多十張嘴!
逃出去的人越多,這真相就越有大白于天下的可能!”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災(zāi)民的心上。
有人開始低聲啜泣。
“走??!快走!”李鈺幾乎是在哀求。
“難道你們真想看著我李鈺死了之后,還要被萬人唾罵是賣國賊嗎?
你們留在這里陪我一起死,就是成全了那些奸賊,讓我永世不得翻身!
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你們是想讓我李鈺死了還要背負萬世罵名,讓我的族人永世不得抬頭嗎?”
人群中已經(jīng)哭出了聲,雖然知道李鈺讓他們走,是在保護他們。
但卻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他們不怕死,但他們怕伯爺蒙受不白之冤!
他們可以死,但伯爺?shù)那迕荒芪郏?
“伯爺……”許多百姓哽咽出聲,熱淚盈眶。
“走!”李鈺再次怒吼。
“活下去!把真相帶出去!告訴天下人,我李鈺,沒有通敵!沒有叛國!”
“走!我們走!不能讓伯爺蒙冤!”
張守田喊了一聲。
災(zāi)民們終于不再固執(zhí),他們含著熱淚,朝著李鈺鞠躬。
然后深深看了李鈺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在心里。
然后咬緊牙關(guān),轉(zhuǎn)身朝著山林深處四散奔逃。
吳振雄見到災(zāi)民跑了,獰笑一聲并不在意。
這些泥腿子,跑了也就跑了,一點不重要。
李鈺的話他也聽到了,覺得李鈺幼稚得可笑。
就靠這些災(zāi)民就想給你正名,太天真了。
他和鄭伯庸聯(lián)手,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官府掌控的輿論,豈是這些賤民可以撼動的。
“給我拿下!”
官兵得令,朝著李鈺沖來。
李鈺道:“鐵牛,溪姐,你們也走吧,不用陪我一起死?!?
李鈺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了。
只是可惜最終還是讓溫知行得逞了,這福建的水確實太深。
哪怕是他這個伯爵在這里也處處受制。
沒有辦法,他要博弈的全是高官。
其他人他也許還能威脅到,但吳振雄手握兵權(quán),根本就不在意。
現(xiàn)在他只想一個人死,不想拖累鐵牛和林溪。
腦海中想起了柳如煙,夏文瑾,想起了他的爹娘。
想起了李家灣的村民,想起了柳夫子,阮凝眸,方清,林澈,馬致遠……
不知不覺中,他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羈絆。
如果陸崢沒有被抓住,一定會將消息送出去,那自己也不算白死。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jīng)是伯爺了,還是斗不過溫知行。
斗不過這官場的黑暗。
鐵牛沒有說話,只是彎弓搭箭,猛地松手。
箭矢便射入一名官兵心臟。
他怎么可能走,李鈺可是族里的希望,他的職責(zé)就是保護李鈺。
就算要死,那也是他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