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秉文在旁邊盯了一會兒,看著張滿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沿著灰線開挖,這才去巡視其它地方。
堂屋內(nèi),沈硯將剛才的爭執(zhí)看在眼中,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黃昏時分,太陽即將落山時,三大鍋香噴噴的粟米飯出鍋了。
每人滿滿一碗,吃完即止,吃不完也可以帶回去。
忙了一下午的村民們見到那顆粒飽滿的干飯,看得眼睛都直了,還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
本以為招工時說吃干飯,只是稍微稠一點的稀飯。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干飯!
李二牛捧著手中的粟米飯,止不住地哽咽起來。
就這一碗干飯,足夠他全家飽餐一頓,不,是兩頓!
回想起這些年來自己為宗族出工出力,全家連飯都吃不飽,一股別樣的感受在他內(nèi)心悄然滋生。
與此同時。
李氏祠堂。
燭光搖曳,祠堂內(nèi)的氣氛充滿凝重。
李洪明、李洪遠(yuǎn)兩位族老坐在上方,李德友手上纏著紗布,與李德厚坐在下方。
四道人影,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德友,此話當(dāng)真?”李洪明皺著眉頭問道。
“假不了?!崩畹掠崖曇舾蓾?,“阿興親口所說,縣尉大人對沈硯此人極為重視,已經(jīng)舉薦他擔(dān)任縣衙副都頭一職。”
啪嗒!
李洪遠(yuǎn)手中的茶杯蓋掉在桌上,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副......副都頭?”
副都頭雖然只是胥吏,但卻相當(dāng)于縣尉的副手,掌管縣城內(nèi)的弓手及衙役。
這可比李興在衙門中任職的書吏地位高多了。
雖說不是官身,也不是正職,可是對李氏這種鄉(xiāng)野宗族來說,已經(jīng)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李洪明嘆息一聲,閉著眼久久不語。
燭光晃動中,他臉上的陰影明暗不定。
“完了!”李德厚直接癱在椅子上,“一個潑皮,轉(zhuǎn)眼就成了副都頭,這還怎么報仇?”
“難道今后只能任由那小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李洪遠(yuǎn)的臉上滿是不甘,“不能就這么算了!”
眾人的目光看向李洪明,卻見后者閉目不語,臉色陰沉至極。
燭火的噼啪聲在耳邊斷斷續(xù)續(xù)。
倏地,李洪明猛然睜開雙眼,一抹陰毒之色從他眼底迸射而出。
“為今之計,我李氏只有一個出路,就是趁著那小子還不是副都頭,將其除掉。”他聲音中透著一股冰寒。
“如何除掉?在族內(nèi)抽生死簽?就算有人抵命,只怕縣尉也不會放過我們李氏。”
李洪明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說出兩個字。
“流寇。”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打了個寒顫。
李德友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洪明叔,您是打算借刀殺人?”
李洪明面目冰寒點了點頭,“流寇兇殘,洗劫村子殺幾個人再正常不過?!?
“只要沈硯死在流寇手中,就算是縣尉也不能把火撒在我李氏頭上?!?
短暫的沉默之后,李德友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狠辣。
“好,那就引流寇,殺沈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