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以專猛地一個鉆身,從窗口一頭扎進了冰冷河水之中。
兩名偽裝成漕幫手下的叛軍精銳對視一眼,連忙跟著跳了出去。
林以專好歹也是捕頭,怎么可能沒有準備就只身赴約。
棚屋內,周潮生臉色鐵青。
無論是軍械還是叛軍,一旦暴露,都是要掉腦袋的事。
之所以找上林以專,一是此人在縣尉手下當差,有他出面誘騙沈硯合情合理。
二是他與沈硯之間有舊怨,只是礙于縣尉而沒有機會動手。
三是他許諾了事成之后奉上紋銀百兩。
周潮生算準了林以專的職位,算準了他的處境,也算準了他與沈硯之間的矛盾,自認為輕易便能將林以專拉入伙。
卻沒想到林以專骨子里竟然有如此血性,態(tài)度如此堅決。
他耳邊還回蕩著林以專跳河前的咒罵,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支響箭可不是無的放矢,若是引來衙門的差役,這麻煩可就大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的局面雖然出乎意料,但還有挽回的余地。
這沉沙渡距離縣城不過十里,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只要能將林以專滅口,再將一切都推給叛軍,到時候未必就會引起縣尉的關注。
他轉身看向身邊一名叛軍頭目。
“來兩個兄弟送我離開,你帶幾個人追上去,務必將林以專截殺在半道上。”
“放心,我等自會處理妥當,絕不走漏半點風聲?!?
那頭目點了幾個叛軍看守軍械,隨后帶著一隊人向著沿岸追了出去。
此時。
林以專從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爬上了岸。
他渾身濕透,吸水的棉衣沉重如鐵甲。
不敢停留,他踉蹌著鉆進枯黃的蘆葦叢中。
“頭兒!”
兩名年輕捕快從蘆葦深處閃出,連忙扶住近乎脫力的林以專。
本來安排了三人,聽到響箭之后,其中一人便動身回去搬救兵了。
“走!回城!”
林以專牙齒打顫,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兩名年輕捕快沒敢多問,一左一右架起林以專,沿著蘆葦蕩中一條隱蔽的小路發(fā)足狂奔。
然而,剛沖出蘆葦蕩,身后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站??!再跑你們都得死!”
伴隨著一道厲喝聲,幾道身影從后方和側翼包抄上來。
最終將三人圍困在了蘆葦蕩外的一片野地之上。
“跑?。≡趺床慌芰??”
叛軍頭目臉上橫肉抖動,一步步逼近。
“林捕頭,你現在乖乖跟我們回去,把沈硯請到沉沙渡來,先前承諾的一切都還作數。”
眼下叛軍和軍械都已準備妥當,在將沈硯騙來之前,林以專還不能死。
林以專渾身棉衣濕透,劇烈喘息著。
他環(huán)視四周,六名叛軍占據六個方位,將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這些人一個個氣息兇悍,顯然是叛軍中的精銳。
他心中不禁苦笑,堂堂平漳縣捕頭,抓了半輩子賊,今日竟然會被一群逆賊圍堵在這荒郊野外。
他啐了一口,抽出腰間長刀。
“跟你們回去?哼,我林以專身為平漳縣捕頭,向來嫉惡如仇?!?
“今日本捕頭就與你們這些雜碎殺個你死我活!”
叛軍頭目眼神一寒,手下幾人揮動刀刃裹挾勁風,向著林以專三人傾瀉而去。
刀光閃爍之間,兩名年輕捕快僅僅是格擋了幾下,便被殺得節(jié)節(jié)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