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
衛(wèi)莊做出了決定,他收回了那銳利迫人的目光,朝著車廂微微抱拳,沉聲道。
“告辭。”
說完,他甚至沒有等待秦牧的回應,便直接轉過身,帶著手下融入了街道盡頭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看著衛(wèi)莊離去的背影,秦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想上封神榜?
那就拿出你的“投名狀”來吧。
這天下大亂,神鬼將出的時代,正是爾等梟雄證明價值的時候。
片刻之后,咸陽城外,一處隱蔽的山坳之中。
衛(wèi)莊的身影悄然落下。
早已在此等候的白鳳與赤練,立刻迎了上來。
赤練看著衛(wèi)莊,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與探尋道。
“莊主,那位大秦天師,可不好對付吧?”
“您這是打算投靠他了?”
她的話語看似隨意,卻直指核心。
衛(wèi)莊聞,沒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將目光投向咸陽城,眼神悠遠而深邃的緩緩道。。
“這個天下,不一樣了?!?
“神鬼既出,過往的法則,都將被打破?!?
“所謂的七國恩怨,百家爭鳴,在這真正的天地偉力面前,不過是過眼云煙?!?
“家國恩怨的格局?!?
“要變了?!?
赤練聽得云里霧里,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衛(wèi)莊話語中那不同尋常的意味,追問道。
“那會變成什么樣呢?”
衛(wèi)莊卻沒有回答她。
他轉頭看向白鳳,那雙冰冷的眸子中,閃爍著銳利的寒光,下達了命令。
“白鳳?!?
“是?!?
“即刻起,動用流沙所有力量,全面監(jiān)控咸陽城周遭,尤其是紫山附近的一舉一動?!?
“任何風吹草動,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過!”
白鳳微微頷首,沒有多問,身影一閃,便如同白色的羽毛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
赤練看著白鳳離去,又看了看沉默不語,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的衛(wèi)莊,心中充滿了疑惑。
而衛(wèi)莊,則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咸陽的方向,眼神變得更加冰冷。
他料定。
東皇太一在蜃樓失利之后,必不會善罷甘休!
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他流沙,要做的,不僅僅是旁觀者。
而這。
也是他回應秦牧的答案。
流沙。
愿為君劍!
衛(wèi)莊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仿佛從未出現過。
車輦周圍的影密衛(wèi)們這才松了口氣,無聲地回到自已的位置,但眼神中的警惕卻絲毫未減。
顏路看著秦牧,欲又止,最終只是化作一聲輕嘆,拱手道。
“天師大人,那顏路便先行告退,子房那里,我會盡快與他匯合?!?
秦牧點了點頭道。
“顏路先生慢走。”
待顏路的身影也消失在街角,秦牧臉上那副高深莫測的天師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想起什么的表情。
“靠!”
“差點忘了一個人!”
他低罵了一聲。
蓋聶!
曾今的帝國劍圣!
那個被他用沉物符坑了一把,又被李斯不知道關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倒霉蛋,這家伙,可還在他的手里攥著呢。
之前光想著怎么處理趙高胡亥,怎么應對陰陽家,怎么忽悠……啊呸,是怎么引導諸子百家,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給忘了。
不行,得趕緊利用起來,衛(wèi)莊都能想著上封神榜,他蓋聶憑什么不行?!
同門師兄弟,可不能厚此薄彼嘛!
念頭一定,秦牧立刻改變了主意。
回什么天師府?
編撰什么道門戒律?
那些都不急!
當務之急,是去見見那位昔日的帝國第一劍圣。
“停車!”
秦牧的聲音再次響起。
車輦外的影密衛(wèi)統(tǒng)領立刻止步,恭敬候命。
“不去天師府了?!?
“改道!”
“去城外軍營!”
秦牧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
影密衛(wèi)統(tǒng)領雖然疑惑,但不敢多問,立刻揮手示意,整個儀仗隊調轉方向,朝著城外那連綿的軍營而去。
緊接著,秦牧又吩咐道。
“傳本天師令,命章邯,即刻將罪臣蓋聶,押送至城外軍營?!?
“不得有誤!”
“喏!”
那名影密衛(wèi)領命,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秦牧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著另一名影密衛(wèi)道。
“再傳令?!?
“命上將軍蒙恬,也速來城外軍營見我!”
“喏!”
隨著命令的下達,車輦再次緩緩啟動,朝著那燈火通明,氣勢恢宏的城外大營駛去。
車廂之內,秦牧靠在軟墊之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縱橫傳人,皆入他手。
還有誰?!
陰暗潮濕的天牢深處。
蓋聶盤膝坐于冰冷的石床之上,雙目緊閉,周身氣息內斂,仿佛與這牢獄的死寂融為一體。
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囚徒的生活。
自從被李斯用那詭異的手段擒獲,關押在此,每日除了固定的送飯時間,便再無人打擾。
只是偶爾……
腳步聲由遠及近。
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股熟悉的鐵血氣息。
蓋聶緩緩睜開了眼睛,古井無波的眸子看向那緩緩打開的牢門。
章邯。
又是他。
蓋聶心中沒有波瀾,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他知道章邯為何而來。
這段時日,章邯時常會請他出去,切磋一二。
名為切磋,實則不過是想從他身上,探尋那早已舍棄的縱橫劍術奧秘,或是滿足某些人想要看到昔日帝國劍圣落魄模樣的惡趣味罷了。
他沉默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四肢,跟在章邯身后,走出了這間囚禁他多日的牢房。
他以為,接下來還是和往常一樣,會被帶到某個空曠的演武場,然后進行一場毫無意義的陪練。
然而,這一次,章邯卻并未將他帶往熟悉的演武場方向。
而是穿過數道戒備森嚴的關卡,徑直走出了天牢,來到了一處停放著數輛馬車的空地。
其中一輛,看上去樸素無華,卻自有幾分沉穩(wěn)氣度,顯然不是普通囚車。
章邯停下腳步,側身,對著蓋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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