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著華美紫裙,面容清冷絕美,氣質(zhì)高貴的“少女”,正掀開車窗的簾子,靜靜地仰望著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
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若是不看她那雙深邃得不似凡人,偶爾會閃過一絲紫色幽光的眼眸,任誰也無法將她與前些時日,在渭水之畔被打得肉身崩毀,只剩殘魂遁逃的陰陽家護法月神聯(lián)系在一起。
東皇大人的秘術(shù),果然玄妙。
竟能讓她在短時間內(nèi),凝聚魂魄,重塑形體,宛如常人。
只是,這看似完美的軀體,終究只是魂力所化,一旦魂力耗盡,或是再遭重創(chuàng),便會立刻煙消云散。
月神輕輕撫摸著自已那光潔如玉的手臂,感受著那份不真實的觸感,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怨毒與恐懼。
她忘不了渭水之畔的慘敗。
忘不了那從天而降,神威赫赫的天將蒙恬。
更忘不了那個端坐祭壇之上,談笑間引動萬雷天罰,輕易便破了她蜃樓鬼蜮,毀了她修為的年輕道人。
秦牧!
奇恥大辱!
刻骨銘心!
但……
敗了,就是敗了。
在東皇大人那冰冷的目光下,她連辯解的資格都沒有。
若非她還有利用價值,若非東皇大人需要有人去執(zhí)行這個近乎十死無生的任務,恐怕她早已魂飛魄散,徹底消失于這天地之間了。
月神抬起頭,再次望向那輪清冷的明月。
吸取了上一次慘敗的教訓,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秦牧很強,大秦的軍陣很強,那位始皇帝也絕非等閑之輩。
正面強攻,無異于以卵擊石。
所以……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這一次,她將那三千由陰陽家秘術(shù)催生,與惡鬼共生的“鬼子”,盡皆打散,喬裝打扮,混入了這幾日從四面八方涌向咸陽的難民、商隊、以及各色人等之中。
這三千鬼子,雖然融合了惡鬼之力,兇戾異常,但在不動用那股力量之時,他們看上去,與尋常的普通人,并無太大區(qū)別。
她就不信了!
咸陽城外,每日進出的人流何止數(shù)萬?
那秦牧縱有通天徹地之能,難道還能一一分辨出,誰是人,誰是“鬼”不成?
只要他們不動手,只要他們蟄伏在人群之中。
便如同滴入大海的水珠,無跡可尋!
等到羅天大醮開啟,等到那最關(guān)鍵的時刻。
三千鬼子,同時發(fā)難!
再加上東皇大人暗中準備的后手……
哼!
月神的眼中,閃過一絲復仇的快意。
秦牧!
嬴政!
這一次,本護法要讓你們,為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要讓你們知道,得罪我陰陽家,究竟是何等愚蠢的決定!
她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羅天大醮之上,鬼氣沖天,血流成河的景象。
看到了秦牧那張年輕的臉上,布滿驚愕與絕望的表情。
然而,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卻又悄然爬上心頭。
萬一……
萬一又失敗了呢?
東皇大人的手段……
月神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
她收回目光,放下了車簾,隔絕了那清冷的月光。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那雙閃爍著紫色幽光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瘆人。
她下定了決心。
這一次。
絕不失??!
與此同時,天師府。
秦牧伸了個懶腰,感覺有些疲憊。
今天又是召見蓋聶,又是試驗五猖兵馬,還順便敲打了衛(wèi)莊一番,可謂是收獲滿滿。
但精神上的消耗,也是實實在在的。
“忙活了一天,也該歇歇了?!?
秦牧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準備回臥房睡覺。
算算時間,離羅天大醮正式開啟,也沒幾天了,得養(yǎng)足精神,應對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變故。
然而,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書房之時。
一股莫名的,難以喻的煩躁感,卻如同潮水般,毫無征兆地涌上了心頭。
嗯?
秦牧腳步一頓,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起來。
心神不寧?
他仔細感應了一下自身,法力運轉(zhuǎn)正常,金丹穩(wěn)固,福運天宮虛影也依舊堅挺,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那是怎么回事?
秦牧負手在書房中踱了幾步,眼神閃爍不定。
是因為陰陽家?
東皇太一那老狗,肯定在憋著什么壞水,這一點毋庸置疑。
因為伏念?
那老頑固,可別真在大典上跳出來給他添堵才好。
又或者是……
衛(wèi)莊和蓋聶?
那倆師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燈,把他們湊在一起,會不會搞出什么幺蛾子?
各種念頭在秦牧腦海中紛亂閃過,卻始終找不到那股不安感的源頭。
就好像……
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但具體是什么,他又完全感應不到。
這種感覺,讓秦牧很不喜歡。
他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無法預知的感覺。
“媽的,道爺我好歹也是個正六品仙官了,怎么連這點預知能力都沒有?”
秦牧忍不住低聲吐槽了一句,心中那半吊子道士的不安全感又冒了出來。
他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原本的睡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算了,睡不著就不睡了。”
秦牧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到了書案之前。
既然心神不寧,那就找點事情做,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做什么呢?
他目光掃過書案上那些畫了一半的道門戒律草稿,搖了搖頭。
現(xiàn)在沒那心情。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旁邊那一沓整齊疊放的黃色符紙,以及那方上好的朱砂硯臺之上。
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
畫符!
畫什么符呢?
攻擊符?
防御符?
似乎都沒太大必要。
有了。
辟邪符!
秦牧眼神一亮。
這幾日咸陽城內(nèi)魚龍混雜,各路人馬齊聚。
雖然有三十萬大軍鎮(zhèn)守,又有他和政哥坐鎮(zhèn)。
但總感覺……
還不夠保險。
不如畫些辟邪符,懸掛在咸陽的四方城門之上。
一來,可以震懾宵小,驅(qū)除邪祟,凈化一下咸陽城的磁場。
二來嘛……
也算是給自已求個心安。
對,就是求心安!
秦牧用力點了點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現(xiàn)在可是天師,是道門領(lǐng)袖,總得為這京畿之地的安穩(wěn),做點什么不是?
想到這里,秦牧的心情似乎也平復了不少。
他挽起袖子,拿起墨錠,開始凝神靜氣地研磨朱砂。
很快,殷紅如血的朱砂墨,便散發(fā)出淡淡的奇異馨香。
秦牧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提起符筆,蘸飽朱砂。
筆尖懸于符紙之上,并未立刻落下。
他的眼神變得專注而認真,腦海中觀想著辟邪符那玄奧復雜的符文結(jié)構(gòu),以及其中蘊含的煌煌正氣與破邪之力。
片刻之后。
他手腕微動。
筆走龍蛇!
一道道流暢而充滿韻律的符文,開始在黃色的符紙上,緩緩浮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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