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之鹽的神殿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囂迭蕩,只留下連時間都要凝滯的靜謐。
法瑪斯踏入赫烏莉亞的神殿,雪白的綢緞旗幟高懸,微光透過建筑頂部的水晶折射到神座前的案臺上,石案上四散的羊皮卷與勾勒著萊艮芬德家徽的鵝毛筆,表明鹽土與舊蒙德也有貿(mào)易往來。
“這個地方真是平和……就好像不在提瓦特大陸一樣?!?
彼時的法瑪斯打量著赫烏莉亞清冷的神殿,倒也沒有搶占對方雕琢著繁雜花紋、散發(fā)清雅幽香的神座,而是來到神座對面的案臺前。
少年用手將案臺上的羊皮卷推到邊緣,大刀闊斧的坐下,染血的戰(zhàn)靴還踐踏著赫烏莉亞與地中之鹽周邊魔神簽署的短期停戰(zhàn)協(xié)定。
“承蒙您的夸獎,戰(zhàn)爭之神。”
赫烏莉亞恭順的站在臺階上,考慮到兩國風(fēng)俗的不同,她甚至不敢坐回自己的神座,只是挽著流散的絲綢衣裳,像一尊鹽雕般安靜地站在原地,抬頭回應(yīng)對方的評價。
法瑪斯低頭注視著赫烏莉亞純凈如鹽花的雙眸,隨后移開視線,拿起身邊那幾幅像是契約的羊皮卷,抖了抖上面的灰塵,展開閱讀:
“鹽之魔神赫烏莉亞及輕策龍王訂立和約,俾兩國及其臣民重修和睦,且杜絕將來紛紜之端,彼此校閱所奉協(xié)定,認(rèn)明均屬妥實無闕,會同議定各條款,并列如下?!?
“從荻花洲畔至該灘抵碧水溯河口,又從該河口劃至河中諸汀及石門而止,以東各城市邑,皆包括在劃界線內(nèi),所括田地、巖礦、水車等屬公設(shè)施及資源,永遠(yuǎn)讓與螭王……”
少年皺著眉頭讀完了整份契約。
如果換算成千年后的地域,這份割地賠償契約取走了赫烏莉亞原本擁有的整塊荻花洲,以及碧水河上的汀渚小島,換來的只是短時間的休戰(zhàn)。
從晦澀難懂又極其精準(zhǔn)的用詞中,法瑪斯猜得出這份契約的證人,應(yīng)該是歸離集的巖王摩拉克斯,但他的關(guān)注點顯然不在尚且與他無仇無怨的摩拉克斯身上。
“輕策龍王……赫烏莉亞,難道身為魔神的你,連一條螭龍都打不過嗎?”
法瑪斯隨手將這份不平等契約扔到神殿角落的卷堆中。
從神殿里堆砌的卷軸規(guī)模來看,赫烏莉亞簽署過的割地契約不在少數(shù)。
“……或許我能夠戰(zhàn)勝那位螭王,但孩子們也會因此而流血受傷。”
赫烏莉亞溫柔的搖頭,簪著銀白發(fā)絲的步搖輕微晃動,俊秀的側(cè)顏透露出絲絲頹喪之感,只是抱著胳膊安靜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圣潔而脆弱的畫卷。
“我們擁有比凡人更加漫長,漫長到可以揮霍的壽命,還有足以編著成青史的履歷。這讓我們能夠洞悉世間的奧秘,掌握凡塵的規(guī)律。
“凡人赤身出于母胎,從白紙開始學(xué)習(xí),但我們的身上匯集了光陰的盛衰,已逝之物與尚未到來者的真理……我還通曉云翳和黃昏的聯(lián)系,知道鹽的豐收和百余種用處。”
“我想成為他們最好的神明,最好的母親?!?
赫烏莉亞始終保持著溫柔與恭敬,但所說的話語卻是如此決絕。
“一味的退讓,只會讓貪婪的獵狗得寸進(jìn)尺,他們先是問你要食鹽,再是問你要領(lǐng)土城池,到最后你還會剩下什么?”
“是那些你所珍視的孩子們嗎?”
法瑪斯起身駁斥,腿部的重甲因踐踏而相互摩擦碰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