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斬釘截鐵,仿佛掌握了真理,“你們沒看見她給我寫的那封信?那情真意切的!要不是死心塌地,能寫得出那種話?她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他仿佛還沉浸在收到情書時的虛榮里,完全無視了那信已被證明是蘇月偽造的事實。
孫母看他這么怔樣,愁得直拍大腿:“就算……就算她真對你有那么點意思,她家里人死活不同意呢?”
“她爹癱在床上,藥罐子不離身!她弟還在念書,就是個無底洞!”
“你要是娶了她,那不等于娶了她一大家子拖油瓶?往后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這話像根針,精準地戳破了孫浩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泡泡。
孫浩噎了一下。蘇扶搖的家境……確實是個大麻煩。
但他很快又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這……這不是問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只要進了咱家門,那就是咱家的人!”
“她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該向著誰!總不能拿咱家的錢去填她娘家的窟窿吧?”
他語氣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掌控欲,仿佛蘇扶搖已經(jīng)成了他砧板上的肉。
孫母冷笑一聲,給他潑了盆更冷的冰水:“明白人?哼!她媽一個人能撐得起那個家?到時候哭天抹淚地求上門,她心一軟,把工資都貼補回去,你能攔得???”
“你還能把她鎖家里不讓回娘家?到時候這日子,雞飛狗跳的,你受得了?”
孫浩被問住了,張著嘴說不出話,眉頭擰成了疙瘩。
孫父見狀,趕緊遞上臺階,語重心長:“浩子,爸不是逼你。咱老孫家的兒子,要模樣有模樣,要工作……以前那也是堂堂車間主任!”
“啥樣的姑娘找不著?何必非得在蘇扶搖這一棵樹上吊死?那蘇月,實打?qū)嵉男脑谀闵砩?,又是個能頂門立戶過日子的,多好?”
孫浩死死攥著拳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寫滿了不甘心。
他像一頭困獸,在鐵柵欄后煩躁地挪動了一下。
蘇扶搖那張嬌艷的臉和蘇月那平庸的面孔在他腦子里打架。
最終,現(xiàn)實的考量和對倒貼的恐懼,壓過了那點虛幻的被女神青睞的虛榮感。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極其勉強的口吻,甕聲甕氣的妥協(xié)道:
“行……行吧!要是蘇扶搖那邊真……真談不攏……”
他頓了一下,仿佛說出這個名字都是一種委屈,“……那我就,考慮考慮蘇月?!?
鐵柵欄外,孫父孫母緊繃的肩膀終于松了下來,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成了!
接下來……接下來只要拿捏好蘇月那個小丫頭片子,就成了!
……
另一邊。
秘書處的小張一下午就不見了人影。
下午剛一上班,就被叫去和沈知行談話。
誰也不知道小張和沈知行談了什么,總之,他沒再回秘書處。
一直到天色黑透,十點多的功夫,蘇扶搖家都熄燈了。
小張才摸進沈知行家的門,輕輕敲了敲門:“沈廠長?!?
沈知行給他開門,小張跑得一頭汗,吹了一道晚風(fēng)都沒消下去。
小張進屋,開門見山。
“沈廠長,我問了采購的小鄭,拿出一份蔣燁的常去店家清單,您先過目,不知道能不能和您接下來收到蔣燁提供的清單對不對得上。”
“還有,這是立案請示,里面整理了我今天下午雇人跑菜市場問出的價格,還有和蔣燁異常進價的對比。”
“您簽個字,我就遞交官方部門了?!?
沈知行接過小張手里的資料:“行,辛苦了。還是那句話,調(diào)查不要親自露面。”
“是是是。”小張猛點頭:“您安排的老蔡,今晚也混進飯局了。蔣燁也是舍得,在國營飯店做東?!?
沈知行冷笑:“也真夠明目張膽的?!?
小張面色發(fā)苦,心想他要是蔣燁,也會這么明目張膽的……
畢竟誰能想到任期一年,一直對蔣家睜只眼閉只眼的沈廠長,會突然開始動作呢?
手段雷霆,不足一下午的時間,指使他跟陀螺似的,證據(jù)鏈都收集完全了……
但別說。
跟著這種領(lǐng)導(dǎo)辦事,有一種前途光明的感覺啊……
與此同時,沈知行看向小張,開口道:“今天回去早點休息,我還有一份通訊錄,明天你還要安排人去附近鄉(xiāng)鎮(zhèn)跑一趟?!?
小張點頭,任聽安排。
只是心里忍不住感慨,沈廠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這廠里,是要大換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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