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劉鶯那副矯揉造作的樣子,眉頭又擰緊了。
“知道啦,沈大廠長?!?
蘇扶搖看著他這副較真的模樣,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緊鎖的眉心,“開除令都下了,門衛(wèi)都嚴防死守了,她還能長翅膀飛進來不成?”
“快別皺著眉了,都能夾死蚊子了。”
沈知行被她這親昵的小動作戳得心尖一顫,緊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舒展開。
他抓住她作亂的手指,攥在手心里,低聲道:“嗯……下不為例?!?
“保證!”蘇扶搖笑著應承,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扶搖……”沈知行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笑靨,水汽氤氳的廚房里,她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喉頭發(fā)緊,身體微微前傾。
“姐!知行哥!培德他耍賴!”
“說好的背單詞,他非說要聽我姐唱什么英文歌!”
蘇文星咋咋呼呼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打破了廚房里旖旎升溫的氣氛。
沈知行身體一僵,懊惱地閉了閉眼,握著蘇扶搖的手卻沒松開。
蘇扶搖臉頰緋紅,趕緊用力把手抽出來,清了清嗓子:“來了來了!唱什么歌?培德想聽什么?”
沈知行看著蘇扶搖快步走出廚房的背影,又瞥了一眼門口探頭探腦、一臉壞笑的蘇文星,磨了磨后槽牙。
臭小子,得給他多布置點功課!
……
第二天一早,北城酒廠食堂后廚。
少了劉鶯這個攪屎棍,雖然人手依舊緊張,但氣氛明顯順暢了許多。
王大姐干活是一把好手,洗菜切墩麻利得像陣風。
小娟雖然年輕靦腆,但勝在聽話肯學,眼里有活,讓干什么就悶頭干,絕不偷懶。
蘇扶搖指揮起來也省心不少:“王姐,豆芽掐好根放清水里泡著,等會兒炒合菜用。”
“小娟,幫我把那幾個青椒洗了,去籽切絲,要細點?!?
“好嘞!”王大姐聲如洪鐘。
“哎!”小娟細聲細氣地應著,手腳不停。
白剛也連忙應聲,專心盯著灶眼。
老周在一旁揉著準備蒸饅頭的雜糧面團,看著這井然有序的場面,嘆了口氣:“這才像樣嘛!”
“昨兒個那叫什么事兒,凈添亂!”
正說著,食堂側門簾子一掀,秘書小張?zhí)竭M頭來,臉上帶著點為難:“蘇主廚,忙呢?”
蘇扶搖放下剛切好的姜片,擦了擦手:“張秘書?有事?”
小張走進來,搓了搓手,壓低聲音:“是這么回事……事剛結束,我尋思和你說一聲?!?
“劉鶯……就是昨天被開除那個,她媽找到廠辦來了,鬧騰了好一陣?!?
蘇扶搖眉頭微蹙:“她來鬧什么?”
“還能鬧啥?”老周冷哼一聲,手里的面團摔得啪啪響,“閨女被開除了,覺得沒臉唄!撒潑打滾那一套唄!”
小張苦笑道:“對,就這意思?!?
“說我們食堂欺負新人,說她閨女手腳勤快得很,肯定是有人故意使絆子……話里話外,就差沒指著扶搖你鼻子罵了?!?
“哭天搶地的,說家里困難,閨女好不容易找個工作還被開了,要廠里給個說法,要么復職,要么賠錢。”
“賠錢?賠什么錢?她閨女自己作妖,還有理了?”林芳忍不住插嘴,一臉氣憤。
“沈廠長那邊怎么處理的?”蘇扶搖比較關心這個。
和前世了解到的不一樣。
接觸下來,她才知道沈知行的脾氣。
這事絕不會輕輕放下。
小張臉上露出一絲解氣的神情:“李主任剛開始還想和稀泥安撫兩句,結果那劉鶯她媽越說越不像話,嗓門大得整棟樓都能聽見,話也越來越難聽?!?
“正好廠長從車間回來路過,聽見動靜了?!?
蘇扶搖心下了然:“然后呢?”
“廠長直接就進去了!”小張模仿著沈知行當時語氣:“這里是國營廠的廠辦,不是菜市場撒潑的地方!”
“你女兒劉鶯在食堂工作期間消極怠工、蓄意破壞公物、騷擾廠領導,嚴重違反廠規(guī)廠紀,開除決定合理合規(guī)!”
“再無理取鬧,干擾工廠正常秩序,我立刻通知保衛(wèi)科和派出所來處理!’”
“哎喲!廠長這話可真夠硬的!”
王大姐聽得解氣,直拍大腿。
小張繼續(xù)道:“那劉鶯她媽當時就被鎮(zhèn)住了,還想嚎,廠長根本不給她機會,直接就讓李主任叫保衛(wèi)科。”
“那女人一看廠長來真的,嚇得臉都白了,跑得那叫一個快!”
后廚里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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