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沖她招手。
“你有東西落下了,過來取吧?!?
鄭寶林在這樣的目光下,覺得自已內(nèi)心的丑惡無處遁形。她忽然很想逃離這里。
“寶林愣著做什么?婕妤小主在喚您吶?!备ER重復了一遍。
鄭寶林垂著頭,邁開灌鉛似的腿走過去。
江映梨拉著她進殿。
蕭承瀾已經(jīng)坐下,對于她的到來,就像是全然沒看見,方才發(fā)生的事情也只字不提,泰然自若喝著茶。
江映梨將一根蝴蝶吐蕊簪放到她手心,捏緊她的五指。
“恰好陛下在,嬪妾有個不情之請?!苯忱嬲f道。
蕭承瀾放下茶盞,“說吧,朕聽著?!?
“這幾日我與朕寶林聊得投緣,只是,她住在啟祥宮的夕顏閣,離昭華宮太遠,若要經(jīng)常走動,很不方便。還請陛下做主,為鄭寶林遷宮。”
江映梨話音落的那一秒,鄭寶林倏地抬眸,眼里滿是錯愕。
遷宮……
若是她不用住在啟祥宮,是不是就不用受蘇修儀的虐待了。
可是,蘇修儀若是察覺出她逃離的意圖,因此更加恨她怎么辦…
蕭承瀾抬眸看向江映梨,神色有幾分意料之中的泰然,他淡聲道
“離昭華宮近的偏殿倒是空著不少,既然你有此意,朕下旨便是?!?
江映梨高興地福了福身,“多謝陛下!”
然后,就在她轉(zhuǎn)身看向鄭寶林時,卻瞧見她面色慘白,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
“鄭寶林,你怎么了?”
鄭寶林被這聲音喚回思緒,迎著江映梨的目光,她頓時感覺如芒在背。
江映梨要為她遷宮,是不是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她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已接近她是為了截寵。
可是,既然如此,她為什么還要幫她?
以她的寵愛,求陛下杖責她或是禁足她以作懲罰,陛下都會應她。
可偏偏,她為自已求了遷宮……
鄭寶林手抖得厲害,她覺得自已羞于再在這里多待一秒。
她攥緊了手中的簪子,匆忙地福了福身,“剛?cè)雽m不足半月就遷宮,怕是會引得非議,陛下與婕妤的好意,嬪妾心領(lǐng)了。天色已晚,嬪妾先回宮了?!?
“誒——”她走得太快,逃一般地,江映梨都沒來得及攔住。
福萬全看著大步跑出殿外的鄭寶林,覺得難以說地搖了搖頭。
這可真是蠢笨了。
婕妤小主都拉著陛下做主了,怎得這般扶不上墻?
江映梨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感覺身后有只手牽住了她。
“別看了,過來與朕坐下?!?
江映梨嘆氣,收回目光,乖乖被蕭承瀾牽到椅子上坐下。
蕭承瀾撫了撫她微微皺起的眉頭,“她不領(lǐng)情,你就莫要再為她分神了。”
江映梨還不知蕭承瀾察覺到了事情的本質(zhì),只以為他在說遷宮被拒絕,一時不好解釋,愁眉苦臉地鉆進蕭承瀾懷里。
蕭承瀾抱著她,沒有說話,目光落在殿外的夜色中,深沉悠遠。
今日鄭寶林是為了什么才作出此舉,他都不必細查,蘇修儀的心思昭然若揭。
后宮里恃強凌弱的風氣,千年未變。
先帝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他做不到。
他選了人入宮,雖無法給予她們寵愛,但最基本的安穩(wěn)要有保障,苛待,凌虐的風氣要清掃。
協(xié)助他掌管后宮的人要有明辨善惡,濟弱扶傾的能力,在這一點上,旁人無論如何都無法企及江映梨。
宋昭儀聰明,但她出身太過優(yōu)越,難以對低位的妃子有同理心和同情心。
江映梨最合適。
只不過,她還太稚嫩。待他為她清掃些障礙,那時她也成長了。
蕭承瀾眸光浮浮沉沉,晦朔難辨。
蘇修儀,蘇家……
欲讓其亡,先讓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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