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梨心力有些憔悴,歇息了一下午,蕭承瀾在長慶宮處理政事。
福萬全按照吩咐把人帶了上來,“陛下,來了。”
蕭承瀾看著被押往殿中的江照。
江照神色茫然又不安地跪在殿中,不明白陛下單獨將他留下來的用意。
“你今日為何沒有說話?你姐姐很難過,她以為你在怨她?!笔挸袨憜?。
江照艱難地咽了咽喉嚨,垂下眸子。
“我怕我一說話,充儀娘娘就心軟了?!?
蕭承瀾凌厲的眸光終究緩和了幾分,但還是頗為嚴厲地看著江照。
“哼,坊間俗語常說,歹竹出好筍,倒是都應(yīng)驗在你們姐弟倆身上了。朕念你心性純善,可赦免你流配幽州充奴勞作,改為充軍下放,遣你去西南邊營。”
江照怔了怔。
從前,他不是沒有從軍的想法,可是父親母親一心希望他能從文入仕。
他讀書雖說沒有一塌糊涂,但也只是居中的水平而已,不上不下,在那人才濟濟的科考中是冒不了頭的。
但他心里清楚歸清楚,卻無法左右爹娘的想法。
因為爹娘對他入仕為官執(zhí)著到了近乎瘋魔的程度。
“陛下...草民,真的可以去邊營嗎?”
見江照很是向往,蕭承瀾聲音嚴肅了幾個度,告誡道:
“朕勸你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過簡單。西南環(huán)境惡劣,比不上中原,更比不上京城,何況,你去的是西南邊營,動亂,挨餓,受凍都是常事?!?
“再者,軍營里那些兵痞子有自已的規(guī)矩,你是戴罪之身,又只是個小卒,免不了要被磋磨一番。換句話說,也許哪一天,你就會折在那兒?!?
江照當然知道邊軍意味著什么,但他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草民都知道,陛下愿意給草民這個機會,對于草民來說是最好的歷練機會,草民已經(jīng)感激不盡!”
“你真的想好了?”蕭承瀾又問了一次。
江照堅定道:“陛下,草民想好了,請陛下恩準!”
蕭承瀾眸光落在他身上,眼里閃過淡淡的贊許。
“不怕死,很好。”
“那你可知,朕為什么要給你這個機會?”
江照想了想,不確定道:“是因為…充儀娘娘嗎?”
“是,朕知道,你有些天分。若來日你能立功,朕自然也會論功行賞。若你的建樹能到封侯拜將的程度,你就會成為你姐姐,乃至你姐姐的孩子,最大的助益。”
江照有些錯愕,陛下,竟然想得這么遠。
姐姐,還有……姐姐的孩子。
是啊,姐姐在宮中,孤立無援,現(xiàn)在他有了這個建功立業(yè)的機會,當然要拼盡全力把握住。
江照愈發(fā)堅定自已內(nèi)心的想法,朝蕭承瀾拜了三拜。
“草民,定不負陛下苦心!”
蕭承瀾淡淡點頭,但眼眸中又閃過別樣的情緒。
“朕丑話說在前面。這件事,朕沒有告訴你姐姐,你若是折在西南邊營,朕只當你不堪大用,死在了幽州,你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你姐姐了?!?
江照沒有說話,點了點頭,攥緊了手心。
不會的,他不會折在西南,他一定會回到京城,做姐姐眼里最厲害的弟弟,成為姐姐的靠山。
蕭承瀾的目光落在江照身上。
少年人眉宇間還有未褪去的青澀。
想到這對姐弟,蕭承瀾輕輕嘆了口氣,千萬語化成淡淡兩個字。
“去吧?!?
夜里,蕭承瀾回長央宮的時候,江映梨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坐在榻邊,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江映梨無意識把手探出了被子外,寢衣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