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輕微的推門聲響起，凌蕪渾身一僵，耳朵警惕地豎起，手下意識就摸向了枕下的匕首，聲音里充滿了戒備：“是誰？”
“凌蕪姑娘，是我?！币粋€溫和的女聲傳來，“我是姜寧，姜女醫(yī)?！?
“姜……”凌蕪的身體瞬間繃緊，差點脫口而出“王妃”，但想起蕭凌川的叮囑，她硬生生改了口，“……姜姑娘。你找我，有事？”
“我是來照顧你的。”
“照顧我？”凌蕪驚訝不已，連連擺手，“奴婢何德何能……不用了，姜姑娘，您照顧好大人就行。我……我自有其他人照料?！?
“你傷在眼睛，許多事都不方便。這衙門里，眼下就我一個女醫(yī)，還是我來照顧你吧?！苯瓕幾叩搅舜策?，手輕輕搭上了她的手背，“我聽說你回來后還未曾沐浴，南朔天氣濕熱，想必十分難受。不如，我先幫你寬衣沐浴，可好？”
南朔的夏日，黏膩得讓人發(fā)瘋。
凌蕪素來愛潔，一日不沐浴便渾身不自在。
可如今眼睛受傷，實在不便，只能生生忍著，也從未想過去求人幫忙。
她沒想到，姜姝寧竟會為她想到這一層，頓時感動不已。
王妃果然和從前一樣，溫柔細心，處處為人著想。
當整個人浸泡在溫度適宜的熱水中，感受著一雙輕柔的手為她擦拭身體時，凌蕪緊繃了數(shù)日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姜姑娘……謝謝你?！彼穆曇魩е唤z哽咽，“你真好?！?
“凌蕪姑娘太客氣了?！苯瓕幍穆曇衾飵е鴾\淺的笑意，從水汽氤氳中傳來，“我是女醫(yī)，照顧患者，本就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
凌蕪心中五味雜陳。
王妃，您可不是什么女醫(yī)。
您是王爺放在心尖尖上，失而復得的寶貝。
被您這樣無微不至地伺候著……
也不知道王爺知道了，會不會吃醋吃得發(fā)瘋？
果然，蕭凌川這醋壇子沒過多久就翻了。
姜姝寧剛替凌蕪擦干身體，換上干凈的里衣，端著水盆回到蕭凌川房中，就對上了一雙幽怨得快要滴出水的桃花眸。
他半倚在床頭，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可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盯著她，像一只被主人冷落了的大型犬。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酸溜溜的氣息。
不等姜姝寧開口，他便搶先發(fā)難，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和理直氣壯：“本官也想沐??！”
姜姝寧端著盆的手一頓，語氣盡量溫和：“大人，您身上那么多傷口，還有幾處深的見了骨，最好不要碰水，以免傷處潰爛?！?
“南朔天氣如此濕熱，本官日日流汗，再不沐浴，本官都要餿了！”
蕭凌川才不管什么傷口不傷口的，他只知道她親手伺候了別人沐浴，而他這個為了救她差點丟了半條命的男人，卻只能躺在這里發(fā)餿。
他越想越不平衡，轉(zhuǎn)頭看向一旁正在檢查藥箱、盡量降低存在感的孫神醫(yī)，聲音拔高了些：“孫大夫，您說呢？本官這情況，是不是該清潔一下？”
被點名的孫神醫(yī)背脊一僵，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王爺，您要點臉吧！
為了讓王妃只照顧您一人，什么離譜的要求都能提得出來。
他心中腹誹，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只能硬著頭皮附和道：“王……大人說得有理。適當沐浴確實對身體有好處，只是不能用尋常的熱水。最好在水里放些舒筋活血、強身健體的藥材，借著水汽讓藥效滲入肌理，這樣身子反而好得快些?！?
話音剛落，蕭凌川立刻抓住了機會，病弱的臉上漾開一絲得逞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看向姜姝寧，語氣不容置喙：“那便有勞姜女醫(yī)，伺候本官泡藥浴了?！?
姜姝寧：“……”
所以她的意見是一點也不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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