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寧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溫軟的布料下是嶙峋的骨骼,硌得她手心生疼。
“蕭公子,你受了很重的傷,先在這里休息,我去取些藥來?!?
她的手剛一松開,就被他反手死死抓住。
那只手因為失血而冰冷,力氣卻大得驚人,像一只鐵鉗,箍得她腕骨生疼。
“姜姑娘,你別走!”蕭懷瑾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絕境的急切,“我的傷不重要,趁景王不在,你把君兒帶來,我們一起離開這里!等這里的官兵發(fā)現(xiàn)我逃走,就晚了!”
姜姝寧的心猛地一沉,被迫轉(zhuǎn)回身,對上他那雙布滿血絲卻亮得嚇人的眼睛。
“是景王把你關(guān)起來的?他……為什么要這么對你?”
她一邊問,一邊仔細(xì)端詳著他。
這張臉,雖然被傷痕和污垢所覆蓋,但那清俊的輪廓,那溫潤的眉眼,越看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那些破碎混亂的夢境里,她似乎曾在某個金碧輝煌的皇室宴會上,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這張臉……
“你是……五王爺?”她試探著問出口,聲音微不可查地顫抖起來。
蕭懷瑾的眼睛死死鎖住她,那雙曾如春水般溫潤的眸子此刻燃著兩簇瘋狂的火焰。他因為她這句話,臉上竟浮現(xiàn)出一絲慘淡的笑意。
“姜姑娘,你忘了么?”他一字一句,說得極慢,仿佛要將每個字都刻進(jìn)她的骨頭里,“因為你,我特地跟父皇要了個‘寧’的封號?!?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眼底那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溫柔,讓她感到一陣陌生而強(qiáng)烈的窒息感。
“我聽你堂弟姜天澤說,你失去記憶,怕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這些事?!?
姜姝寧茫然地點了點頭。
她的夢境里,蕭懷瑾和這張臉確實出現(xiàn)過幾次。
他總是溫潤如玉,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是她過去在閨閣中時,會與手帕交們一同欣賞稱贊的那類男子。
可也僅限于此了。
她總覺得,自己和他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隔著一層無法逾越的屏障,疏離而客氣。
絕不像現(xiàn)在這樣。
他眼底翻涌的炙熱情緒,仿佛要將她吞噬。
那眼神,就好像……好像他們之間,有著什么非同尋常的過往。
“我確實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記起?!苯瓕幎硕ㄉ瘢瑥?qiáng)迫自己從那片情緒的漩渦中抽離出來,“殿下,我記得您和您的母族崔家,對大鄴至關(guān)重要。若景王真想當(dāng)這大鄴的君王,為何不拉攏你,反而要這般待你?”
大鄴的國庫有一半是靠崔家撐著,崔家就是大鄴的錢袋子。
皇室里,誰不想巴結(jié)這位富可敵國的五王爺?
蕭凌川心機(jī)深沉,他比任何人都懂權(quán)衡利弊,為何會做出這等自斷臂膀的蹊蹺之事,竟將蕭懷瑾折磨至此?
“因為你!”
蕭懷瑾盯著她,眼中的溫柔褪去,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他怕我奪走你,所以才這樣折磨我。姜姝寧,蕭凌川一直是個心機(jī)深沉、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
“轟”的一聲,姜姝寧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
她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比窗外最艷的晚霞還要灼人。
“殿下,這……這怎么可能……”她語無倫次,心亂如麻。
這頂帽子太大了,她戴不起,也完全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