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在秦淮河畔燃起,將那靡靡之音燒了個干干凈凈。
這消息隨著信鴿,飛越淮水,飛過玉江。
落入京城之中。
……
京城,養(yǎng)心殿。
夜色已深,但大殿內(nèi)依然燈火通明。
剛剛從軍器監(jiān)回來的陳木,還沒來得及換下沾染了火藥味的長袍,就看到一份來自南方的急報。
“五十萬……”
陳木看著手中的奏報,眉頭微挑。
站在下首的,是丞相范夏士,以及天策大將軍余宇澄。
兩人的臉色都極為凝重。
“陛下,消息確鑿。”
王瑾在旁低聲補充,“剛收到的消息。三天前,金陵城破,虞子期倉皇南逃,那天平軍入城之后,并沒有像尋常流寇那樣散去,反而……聲勢更大了?!?
“這支軍隊,有些邪門。”
余宇澄走上前,指著地圖上的金陵位置,沉聲道:
“起初,我們也以為這只是一群因為饑荒而造反的流民,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但根據(jù)最新的情報,這支天平軍,竟然有極其嚴(yán)明的軍紀(jì)。”
“他們提出了八字口號‘天補均平,有衣同穿’。進(jìn)城之后,專殺貪官污吏和為富不仁的豪紳,開倉放糧,救濟百姓。”
“據(jù)說,他們還在軍中設(shè)立了‘賞罰司’,敢有違背軍規(guī)者,立斬不赦!”
說到這里,余宇澄的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一支由泥腿子組成的軍隊,能做到令行禁止,這就已經(jīng)很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擴張速度?!?
“自從攻下金陵,短短三日,周邊的流民、乞丐、甚至是被虞子期強征的壯丁,全都蜂擁而去?!?
“號稱五十萬大軍……恐怕水分并不大?!?
五十萬。
這個數(shù)字,不容小覷。
“陛下!”
余宇澄猛地單膝跪地,抱拳請戰(zhàn):
“臣以為,當(dāng)斷則斷!”
“這天平軍看似勢大,但畢竟成軍日短,底蘊不足,武器裝備也簡陋。此刻正是他們立足未穩(wěn)之時?!?
“臣愿率兩萬肅馬軍精銳,即刻南下!”
“配合火炮營,我有信心,在一月之內(nèi),擊潰這五十萬亂民,收復(fù)江南!”
作為武將,余宇澄的判斷并沒有錯。
正規(guī)軍打農(nóng)民軍,哪怕是一比十的兵力,也有勝算。
尤其是肅馬軍現(xiàn)在裝備了強弩、火炮,又是百戰(zhàn)精銳。
然而。
陳木并沒有立刻答應(yīng)。
他靠在龍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fā)出“噠、噠”的脆響。
“殺光他們?”
陳木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
余宇澄一滯,“戰(zhàn)場之上,刀槍無眼。既然造反,便是叛逆,自當(dāng)……鎮(zhèn)壓。”
“老余啊?!?
陳木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地圖前。
“這五十萬人,是叛逆嗎?”
“不。”
“他們是大虞的百姓?!?
陳木的聲音低沉,“是種地的農(nóng)夫,是做工的匠人,是失去土地的佃戶?!?
“他們造反,是因為虞子期不給他們活路,是因為世家豪強把他們逼到了絕境?!?
“他們,不是敵人?!?
范夏士在一旁聽得動容,捋須點頭:“陛下仁德。只是……若不進(jìn)剿,任由他們坐大,只怕會動搖國本。畢竟,一山不容二虎?!?
“而且……”
王瑾插嘴道,“聽說這天平軍的首領(lǐng),是個奇人?!?
“奇人?”
陳木來了興趣,
“怎么個奇法?”
“此人是個道士,自稱‘太上福生無量天尊’,會畫符,會煉丹,開戰(zhàn)前他會賜下丹藥,據(jù)說服用后刀槍不入,無人能擋?!盻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