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張嘴,云菅卻直視著他眼睛再次開了口:“女兒們是錯在被人當(dāng)街污蔑不敢還嘴?還是錯在險些挨打時沒有引頸受戮?”
屋內(nèi)猛然一靜。
甄樂菱嚇得瞪大了眼,悄悄拽云菅后腰處。
就連驚鵲也暗暗對著云菅搖頭,示意她莫要再頂撞。
但云菅余光瞄了眼朝陽郡主。
朝陽郡主染著豆蔻的指尖正在輕輕撥弄案上那盆蘭草,驚鵲遞上銀剪時,她卻不接,只將一片葉子掐出鮮綠的汁液。
于是云菅收回視線,跪得端正,卻依舊毫無收斂:“請父親明示?!?
甄侍郎額角青筋暴起:“放肆!誰教你用這等口氣與長輩說話?”
“鄉(xiāng)野之女,自是鄉(xiāng)野屠戶教的?!痹戚岩槐菊?jīng)道,“他們常說,挨打要站直,冤枉要喊響?!?
“好個伶牙俐齒的鄉(xiāng)野之女!”甄侍郎猛地抓起案上鎮(zhèn)紙,“今日我就——”
“老爺。”朝陽郡主突然開口,聲音平淡,“您手上拿的可是御賜的羊脂玉鎮(zhèn)紙。”
鎮(zhèn)紙懸在半空,甄侍郎臉色鐵青地僵住。
朝陽郡主唇角微微一勾,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甄樂菱。
“菱兒?!彼Z氣溫和道,“你來說,你們今日做的可對?”
甄樂菱身子跪得挺拔,頭卻垂得很低:“是……是女兒錯了。”
朝陽郡主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云菅捕捉到后,立刻暗中提醒了下甄樂菱。
甄樂菱先是有些茫然,后想起云菅在馬車上說過的話,便捏捏手,又小心試探著說道:“女兒因一點小事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確實是女兒不對。只是女兒覺得,這錯處歸根結(jié)底還在那沈小公爺身上?!?
“還狡辯?”甄侍郎一喝,嚇得甄樂菱抖了一下。
朝陽郡主不滿道:“老爺不妨讓菱兒把話說完?!?
甄侍郎硬生生把怒氣憋住,甄樂菱這才繼續(xù)說:“眾人皆知我甄家女與安國公府有婚約,雖婚事未徹底敲定,可到底廣為人知。但小公爺……沈從戎在外不維護我甄家顏面,反而數(shù)次折辱女兒。女兒以為,他這是在故意羞辱我甄家?!?
“女兒損了名聲事小,可他沈從戎折辱我甄家事大。姐姐也是為護女兒安危及甄家名聲,才與他動了手。但姐姐是弱女子,力量與沈從戎可謂天差地別,沈從戎卻從未退讓半分……”
甄樂菱越說,底氣越足,聲音也跟著響亮起來:“父親,難道這個時候,女兒們還要做縮頭烏龜嗎?”
“我甄家女,寧可站著生,也不跪著死!”
最后一句鏗鏘有力的話,將甄侍郎震在原地,朝陽郡主也忍不住挑了下眉。
唯有云菅,低下頭,強忍住了笑意。
知書達理的世家女,怎么這會兒被嚇成了傻子……
是寧愿站著死,不愿跪著生!
但眾人好像沒聽出來什么問題,因為甄樂菱的神色太過認真和嚴肅,叫人不自禁的忽略掉她說的話,只感受著她這滿是力量的語氣。
朝陽郡主似乎滿意起來,她嘆口氣,說道:“菱兒說的也有理,你們雖有錯,但也情有可原。罷了,這次就……”
還未說完,甄侍郎就冷笑道:“情有可原?若國公府因此而退婚,這后果你們可擔(dān)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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