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她開口:“裴姨?!?
流螢雙肩輕顫,沒有抬頭。云菅起身走過去,輕攏住她,“不要難過,我還在?!?
她對著流螢,輕聲又堅定道:“我從桐花巷前來上京,就是為這所謂的‘事實’而來。裴姨,史書只會由勝利者書寫,皇帝能寫的,我也能寫。我是趙氏之后,我身體里有母親的血,母親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竹葉颯颯,雨聲嘩啦,流螢抬起頭,定定看著云菅的臉。
這么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年輕、稚嫩,有些懵懂,卻又蘊含著一往無前的勇敢。
流螢止了淚,抬手摸上云菅的眼睛。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才有些釋然的“嗯”了一聲。
……
云菅回到屋中,冬兒已經(jīng)放好了熱水。
她沐浴過后,換了里衣躺在床上看書,尋情過來催促:“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
云菅翻著書頁,隨口問:“有多早,比平時練武更早嗎?”
尋情點頭:“是,小姐約莫只能睡兩個時辰了。”
云菅:“?”
她立刻放下書,橫躺在床上閉起了眼睛。
尋情見狀抿唇一笑,吹了燈,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云菅卻有些難眠。
她腦中想著白日孟聽雨送來的添妝禮,又想著流螢說的昔年宮變,想起撫育她長大卻不告而別的段姨,甚至還想起了胡屠戶,想起了桐花巷那些人……
這些煩亂的思緒,游離在腦海中,橫亙在心口,反倒讓她越來越清醒。
云菅輾轉有半個時辰后,不再強行逼迫自己入睡,干脆起身穿上衣服,拿起金錯刀出門。
今夜是尋情守夜,聽到動靜她迅速起了身。見云菅穿戴整齊,手中還拿著刀,不由驚道:“小姐,您做什么去?”
云菅說:“明日沒空練刀,現(xiàn)在去練練?!?
尋情勸她:“明日沒空,后日再練也行?。∶魈焓浅苫榈囊o事,可不能把這事兒耽擱了。”
“你放心,這雨能把婚事耽擱了,我都耽擱不了?!痹戚逊催^來勸她,“我明日只需像個木偶一樣被推著走就行,你要操心的事兒卻多著呢,你趕緊睡吧!”
尋情還想再勸,云菅卻已經(jīng)拿著刀往竹林去了。
她遠遠望著,見云菅進入竹林冒雨揮刀,只好無聲的嘆口氣,轉頭進屋又睡下。
誰知一覺驚醒,馬上到云菅梳妝的時候了,再出門去,卻見云菅還在雨中勤勤懇懇的練刀。
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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