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涯嘴里說著‘欽佩’，看我的眼神里面卻帶著憐憫。

都是這條道上走著的人，他算是我的大前輩了，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兇險。

又怎會看不出我只是個祭品罷了。

我們萍水相逢，他愿意跟我說這些，我心里是感激的。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金老板說笑了，如果不是有萬不得已的苦衷，誰又想深陷泥潭而不自拔呢？”

金無涯抿了一口茶，似乎在考量著什么，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這樣的大陣，必定有陣眼，小九掌柜若找到了陣眼，未必沒有出路?！?

陣眼？

金無涯這么一說，我立刻就想到了當鋪前院里，大槐樹下的那口八卦井。

如果非得讓我說一說當鋪的陣眼在哪兒，必定就是這口井了。

畢竟那井口上有那么明顯的封印。

我若有所思，金無涯笑了一聲，打哈哈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小九掌柜不必放在心上，畢竟我也只是半吊子罷了，可別害了小九掌柜。”

我聳聳肩，不以為意：“金老板若是半吊子，那我只能算得上剛?cè)腴T罷了，就算我找到了陣眼，也沒有能力破掉它，不是嗎？”

“這話不假?！苯馃o涯說道，“當鋪關(guān)乎整個五福鎮(zhèn)的安危，一旦被破，五福鎮(zhèn)必定迎來滅頂之災(zāi)，茲事體大，談何容易?！?

這個話題說到這兒便到頭了，我和金無涯各自低頭品茶，默了默，我才出聲轉(zhuǎn)移話題：“金老板，鬼市那日我給你看的那兩樣?xùn)|西都還在，你那邊若有意向，我們今日便可成交?！?

“這兩天我其實一直在猶豫?！苯馃o涯長吁一口氣，似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我本可以用各種各樣的純陽或純陰之物跟你交易，但金鱗這事兒壓在我心頭二十多年了，或許，在小九掌柜這兒我能找到一點突破口?！?

我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金無涯話里有話啊。

我試探著問道：“你手里果真有金鱗的消息？”

“二十多年前，我?guī)煾妇褪撬涝谶@事兒上?！苯馃o涯緩緩道來，“小九掌柜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一名詭匠，與我?guī)煾赶嘁罏槊芏嗄辍?

我?guī)煾府敵踉谶@條道上聲名遠播，找他辦事的人也不計其數(shù)，大概在六十多年前吧，他曾被請去一座寺廟，幫忙將一片金鱗鑲嵌在了寺廟的一口座鐘里，二十多年前，寺廟住持親自找到我?guī)煾?，說那片金鱗有些許脫落，請我?guī)煾冈偃ヨ偳兑淮巍?

可就是那一次，師父回來之后大病一場，匆匆將家業(yè)交給我就……就去了。”

怎么會這樣？

金無涯握著茶杯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jié)都泛了白：“這是我心里的一個結(jié)，我總覺得，師父在那寺廟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兒，否則以他那筋骨，不至于死得那么突然，可這些年我也無數(shù)次去那寺廟轉(zhuǎn)過，卻找不到任何可疑之處?！?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我，眼神里一片痛色：“小九掌柜在找金鱗，而我也想從那片金鱗上找出一點有關(guān)師父去世原因的蛛絲馬跡，這筆交易，我覺得可做?！?

當然可做！

我當即表態(tài)：“好，我們約個時間，我陪你再跑一趟那座寺廟，當然，石榴雕刻和‘節(jié)烈’牌額我一并給你?！?

金無涯推辭：“小九掌柜客氣了，這場交易我們各有所求，我便不好再要你的東西了。”

我笑道：“我與金掌柜一見如故，以后少不了有事兒叨擾你，這兩樣?xùn)|西金掌柜一定要收下?！?

生意人嘛，就講究個你來我往。

我甚至還動過要挖金無涯進當鋪的念頭，又豈能摳摳搜搜？

金無涯想了想，說道：“那好，那兩樣?xùn)|西我就收下了，等改造之后賣出去，所得我們五五分。”

我點頭應(yīng)下。

之后，金無涯將寺廟的具體信息跟我說了一遍，我回當鋪拿了那兩樣?xùn)|西給他，約定兩天后再碰面。

之所以定在兩天后，是因為我想等一等黎青纓。

今天已經(jīng)是她離開的第二天了，不出意外的話，最遲明天晚上她就能回來。

上次她傷得那么重，我有些不放心，得親眼看見她平安歸來，我才能安心去做別的事情。

送走金無涯后，我回到當鋪，就開始在手機上搜關(guān)于那家寺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