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秋很是受用,連帶著看虞穗穗這個給他抹黑了的大女兒都溫柔了不少。
虞穗穗:……
“我也回去了?!彼t(yī)修們一起向她爹道別:“我會在竹意居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到處亂走的?!?
她才不要在這里的客房留宿。
而且,謝容景還在外面等著自己呢。
虞千秋本也只是隨口一說,并未阻止她,而是微微頷首,目送大女兒離去。
“不好了!掌門大人!”
虞穗穗剛走到門口,迎面而來一位陌生的男修,對方神色倉惶,險些將她撞到在地。
正是先前去向公孫藍傳令的那名執(zhí)事。
虞千秋不悅地皺眉:“什么事這么大驚小怪?!?
“公孫大人,公孫大人他出事了!”執(zhí)事想到方才看到的畫面便渾身發(fā)冷:“他全身上下爬滿了自己的符咒……密密麻麻的,連眼白上也是……”
公孫藍算是天照門招募的符修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角色,虞千秋從座位上站起:“那他人現(xiàn)在怎么樣?”
“不太好。”小執(zhí)事一五一十道:“公孫大人看起來極度痛苦,聽別的大人說,若想保住一條性命,便只能散去所有的修為……”
虞穗穗聽了一耳朵的八卦,不禁在心中嘆息。
世事無常,不愧是仙俠世界。
公孫藍心高氣傲且自持天分,若是百年修為一朝散去,怕是會從此一蹶不振。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謝容景――哪怕經(jīng)脈都斷了,也能成為最強反派。
她沒再聽殿內(nèi)二人討論,從靈氣四溢的大殿中走出來。
謝容景佇立在星空之下。
他正站在一匹飛馬前,一下下地摸著馬兒雪白的皮毛,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模樣。
“公孫藍似乎
被自己的符咒反噬了。”虞穗穗憂心忡忡將這個消息分享給大反派。
“哦?”謝容景手上的動作微不可見地停滯了下,“大小姐似乎很擔(dān)心他。”
那確實。
虞穗穗大大方方承認:“對啊,不知道天照門有沒有比他高階的符修,能把你身上的符咒解掉。”
公孫藍也真是的,怎么說也得先把惹的麻煩解決完再出事吧。
謝容景聞,轉(zhuǎn)身沖她溫和地笑。
他青絲松散,白色外袍隨意敞開,星光在他的周身籠起一道若有似無的輝芒。
“你看這里?!彼讣廨p點自己額前。
大反派的額頭光潔,額前落下些許碎發(fā),沒半點符咒的影子。
虞穗穗仔仔細細檢查了兩遍,確定沒什么大問題。
“難道是公孫藍失控,他的靈力也隨之失效了?”
“看起來是這樣?!敝x容景笑著附和著她的話。
虞穗穗剛松一口氣,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感覺來得毫無根據(jù),一定要說的話,類似于某種小動物靠近危險時,本能的直覺。
她看著面前貌似無害的大反派,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會不會和他有關(guān)?
“在想什么?”見她久久不語,謝容景關(guān)心道。
應(yīng)該是想多了吧。
虞穗穗搖搖頭。
公孫藍再討厭,也是個快五重的符修,謝容景對上他,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先前身上的靈符就是最好的證明。
再說了,謝容景一晚上都和自己在一起,哪有時間對公孫藍下手。
“不早了,先回去吧?!庇菟胨胝f:“我先送你回北峰?!?
一定是太困了,才會想東想西。
謝容景輕輕頷首。
他雙手交疊坐在車廂里,面帶微笑,神情舒緩。
看起來心情非常之不錯。
不止是失控這么簡單呢。
謝容景望著窗外愈來愈近的北峰,笑容輕松,卻帶著幾分愉悅的殘忍。
他倚著窗,無意識地摩忖著自己的額間。
謝容景是只魔族,因此理所當(dāng)然地繼承了一些屬于魔族的奇妙能力。
他所擁有的能力,叫作魔血。
魔血能夠記錄謝容景三天內(nèi)所受到的任何傷勢,并在他需要的時候,全部反彈給施術(shù)者。
一個靈咒殺不死公孫藍,就連十個也不行。
可若是這三天里,上百次、上千次符咒疊加的傷害,在同一時間一起爆發(fā)呢?
謝容景中了咒,卻沒有半分不甘,恰恰相反――這對他而甚至是一份從天而降的巨大喜事。
每當(dāng)他獨處時,他都會一再攻擊符咒,讓自己命懸一線。
只要他沒死,哪怕還剩下一口氣,就能將傷勢細細攢起――例如留給今夜,留給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瘋狂打法,令他只要回想起,唇邊就會抑制不住地揚起燦爛的笑。
居然還沒死嗎?算他走運……不,應(yīng)該說算他倒霉。
被魔血反噬到一定程度的人,是會被魔族同化的。
若是公孫藍茍延殘喘活了下來,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將慢慢、慢慢變成一只有魔族血統(tǒng)的人類,變成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魔族能夠與人類通婚,兩者間甚至能夠誕下后代。
混血魔族無論在魔族世界和人類社會,都是被排擠厭棄的對象,兩邊都不承認,稱之為小雜種。
可以想見:其余人類會如何對待公孫藍這只“隱瞞身份的混血魔族”。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謝容景笑意盈盈,仿佛無趣的生活終于泛起了些漣漪。
人們總說,投木報瓊,義將安在。
在夜空與星光下,謝容景早已不復(fù)先前的病容,一張臉容光絕艷。
他雙唇微動,似在風(fēng)中無聲低語。
那么,喜歡我的第一份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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