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倏忽而過，轉(zhuǎn)眼便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葉清曉每日雷打不動的一項“功課”，便是將程復的行蹤半真半假、虛虛實實寫成小紙條，卷好塞進細竹筒里。

隱棲宮西北角墻根下有個不起眼的洞，只有女子手腕大小，恰好能容王錦蛇通行。

每日申時三刻，葉清曉便讓菡霜帶著小蛇去遞信，王錦蛇只需要將裝著紙條的竹筒頂出墻外，自有皇后安排的心腹取走。

葉清曉在這“情報工作”上極盡敷衍糊弄之能事，紙條上的內(nèi)容多半是夾槍帶棒地膈應皇后，只可惜小紙條篇幅所限，不能讓葉清曉盡情發(fā)揮：

“程復今日未歸，別問我，不知。你一個皇后是吃干飯的？什么都問我，不如你自己搬來隱棲宮??？”

“程復批了一天折子，沒見面，天冷，少喊我去你那兒吃餅，膩了?！?

“程復抄家去了，眼饞就自己跟去瞧瞧，別跟我嗶嗶，看著就煩?！?

字跡潦草，辭刻薄，氣死人不償命。

皇后起初還如獲至寶，漸漸發(fā)現(xiàn)這些“情報”除了讓她心梗，毫無價值。

這些“情報”同樣到了商述的案頭上。

商述捏著最新一張寫著“程復今日胃口不錯，午膳多用了一碗湯”的紙條，額角青筋跳動，終于忍無可忍，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桌子。

“廢物，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內(nèi)里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草包！”

連程復拿捏住了威遠將軍、在冰嬉盛宴上設下那般殺局，還調(diào)換了自己準備的蛇，她竟然一絲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不管那個女人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指望不上了，連帶著菡霜，商述都不敢再信任。

商述在書房內(nèi)煩躁地踱步，想起程復頃刻間就將他好不容易交好的一名將軍連根拔起，商述就一陣心驚肉跳。

“指望不上別人，只能靠自己！”商述眼神陰鷙，走到密室地圖前，目光死死盯住標記著硝石礦脈的位置。

必須加快進度，不能再等了！

這一個月，他幾乎將王府能動用的財力物力全都填進了那個隱秘的礦洞里。

工匠日夜輪班，巷道不斷向山腹延伸，礦石終于被一筐筐開采出來。

前期投入巨大，但眼看第一批經(jīng)過初步提純的硝石就要成型，商述心中那被程復屢次打壓的野心，再次灼灼燃燒起來。

火藥！只要有足夠的火藥，他的阿黎就能打造出超越京營的精銳火器和炸藥！

到時候，什么程復，什么皇權(quán)，都將在他掌握的力量面前灰飛煙滅！

“王爺，”心腹侍衛(wèi)低聲稟報，“礦洞傳來消息，第一批提純好的硝石，約五百斤，已裝箱完畢，明日寅時便可借夜色掩護，運往秘密布置的火藥工坊?！?

商述眼中精光一閃：“好！傳令下去，沿途加倍小心，絕不能出任何紕漏！只要這批硝石安全抵達工坊，制成火藥，便是我們扭轉(zhuǎn)乾坤之時！”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穿過一片火海，踩著程復的狗頭登上皇位的一幕了。

……

翌日，寅時剛過，天色未明。

運輸車隊在僻靜的山路上謹慎前行。

突然，前方火把大亮，一隊東廠的人馬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