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主任？”

聞，張茹如同受驚般猛地一顫，迅速轉(zhuǎn)過頭，看到陸搖已經(jīng)走到近前。她眼中瞬間閃過極大的慌亂，下意識地就想轉(zhuǎn)身逃離，不想讓陸搖看見她此刻的狼狽。

但最終，她還是強行定住了腳步，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有些沙?。骸瓣憽憮u？你怎么……你怎么會在這里？”她的眼神躲閃，不敢與陸搖對視。

陸搖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那點因為蘇倩倩而產(chǎn)生的芥蒂暫時被同情壓過，語氣溫和了許多：“我們科的李侃科長在這里住院治療，我過來探望他。你這是……”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單據(jù)上，“是陪你愛人來看病嗎？”上次在清溪鎮(zhèn)，張茹提過她愛人身體不適。

說著，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輕輕拿過那幾張被捏得皺巴巴的化驗單和繳費單。張茹下意識地想奪回，手伸到一半?yún)s又無力地垂下，眼中反而流露出一絲微弱的、近乎絕望的期待，仿佛希望眼前這個年輕的“外人”能從那冰冷的醫(yī)學(xué)數(shù)據(jù)中看出什么不一樣的希望。

陸搖快速掃過單據(jù)上的項目和數(shù)值，雖然不是醫(yī)學(xué)專業(yè)，但那些結(jié)論都指向，病人的情況非常糟糕，且病因可能非同尋常。

“既然碰上了，我去看看曾先生吧。他在哪個病房？”陸搖將單據(jù)遞還回去，語氣誠懇。

張茹嘴唇翕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在……在輸液室輸液呢……”

她領(lǐng)著陸搖走向輸液室，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然而，走到那個熟悉的座位前，卻發(fā)現(xiàn)座位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截垂落的輸液管還在微微晃動。

“護士！請問剛才坐在這里的病人呢？”張茹急忙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聲音急切。

護士看了一眼，回道：“你說那位曾先生？他說不想輸了，自己拔了針頭，就走了。我們攔都攔不住?！?

“什么？！”張茹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整個人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wěn)。陸搖趕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快！他肯定去停車場了！”張茹猛地推開陸搖，像是突然爆發(fā)出所有力氣，跌跌撞撞地沖向電梯。陸搖心中一凜，立刻緊跟上去。

停車場內(nèi)，他們剛好看到一輛半舊的黑色轎車亮起尾燈，發(fā)動機發(fā)出沉悶的轟鳴。張茹發(fā)瘋似的沖過去：“老曾！老曾你下來！你還沒輸完液呢！你不能開車！快下來！”

車?yán)锏娜烁緵]有聽到妻子的哭喊，迅速駛離了停車場，只留下一股刺鼻的尾氣。

張茹追不上，蹲在地上，淚水瞬間決堤，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的停車場里顯得格外凄涼。

陸跑過去，蹲下身，看著她崩潰的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輕聲說：“張主任，你先別急。我開車來的，我們?nèi)プ匪??！?

張茹失神地?fù)u了搖頭，臉色灰?。骸八懔恕约鹤吡?，我……我追上去又能怎么樣……”

陸搖看著她這副樣子，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張茹卻忽然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他，聲音飄忽地說：“去……去你住的地方吧。我現(xiàn)在……不想回家。”

陸搖愣了一下，這個要求實在有些突兀和不合時宜。但看著對方幾乎崩潰的狀態(tài)，他實在狠不下心拒絕，只好點了點頭：“好吧?！?

回去的路上，經(jīng)過一個菜市場，張茹忽然讓陸搖停車。她下車，買了一些簡單的青菜和熟食。陸搖默默跟在她身后，心中不禁感慨：這真是個好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