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涮羊肉,她支起火爐和藥罐,開始熬藥。
    她一邊手上不停,一邊問:
    “師父,那今日又是怎么回事?誰要殺您?”
    她以為又能從江鳴嘴里聽到一個蕩氣回腸的故事,誰知江鳴只是神情漠然:
    “不知道。”
    大概他同霍乾念一樣,仇家太多,多到他沒功夫去一一對付。
    可云琛卻瞇起眼睛,懷疑地看著江鳴:
    “師父,你在說謊呦……”
    見江鳴又恢復(fù)了往日全無一點情緒波動的樣子,她只好專心熬療傷的湯藥。
    她對著藥方細(xì)看,按順序一點點放藥、煮藥
    “咦?還缺藥引子?師父,需得童子尿做藥引——師父,您應(yīng)該有的吧……哎呦疼疼疼……師父我錯了……”
    ……
    這一番江鳴與云琛的相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云琛要去蒼海城探望江鳴;江鳴則是要北上去末曉城,沿北境前往藍(lán)關(guān)山,去尋位高人。
    師徒二人走著同一條路,早晚會相遇。
    云琛沒想到,拿著錯的地圖走了遠(yuǎn)路,卻碰巧幫了江鳴一場。
    江鳴對云琛道:“我要去找一個很了解玉陽基、了解玉家的人,也許有辦法助公主與霍幫扭轉(zhuǎn)敗局。”
    云琛明白,江鳴守著神仙墓,也守著那“神仙”的后裔,對于南璃君的事,江鳴總是很上心。
    他雖在香消崖守墓,但從不曾遠(yuǎn)離那些權(quán)謀糾葛。
    她不敢阻攔,只是擔(dān)心江鳴離了香消崖,等于離了保護(hù)圈,這一路不知還要面對多少舊日仇家的圍殺。
    且看那血衣殺手就知道,若再遇上這樣的高手,江鳴只怕很難以少勝多。
    但江鳴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根本瞧不上、也不在意誰會來殺他,只對云琛道:
    “我要去尋得那人,也與我有仇,我此番去請他謀劃,若死了,你記得斂我尸身,焚骨成灰,撒在香消崖旁的海里?!?
    云琛很擔(dān)憂,“師父,你要去求仇人?你們結(jié)的仇應(yīng)該不厲害吧,對方就算不肯幫忙,也不至于要您性命吧?”
    江鳴簡短道:“不知道。他雙臂殘斷,我砍的。”
    “嘶——”云琛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敢想象自己師父年輕的時候到底多狠辣,只知道從前砍了人家胳膊,現(xiàn)在又上門要讓人家?guī)兔Α?
    她更加憂心忡忡,“師父,還是我陪您一起去吧?”
    江鳴擺了下手,不容置喙地拒絕,道:“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不必多。”
    云琛已對江鳴說,她要去東炎國。
    雖然她未明說,但江鳴已七七八八猜到她此行目的。
    沉吟片刻,江鳴抽出飲血劍,對云琛道:
    “再學(xué)最后幾招,不然我怕你死得比我快,沒人給我收尸?!?
    云琛只得老老實實跟著學(xué)了幾日。
    這一次,江鳴傾囊相授,再沒有一絲保留,只用盡全力將畢生所學(xué)全部交代得干干凈凈。
    云琛只覺得目不暇接,眼花繚亂,許多招式只勉強(qiáng)記得,卻打不通暢。
    江鳴道“先全部記牢,日后再慢慢研習(xí)?!?
    云琛手忙腳亂地叫道“師父你打慢些!慢些——我還沒看清——”
    又是數(shù)日苦練,這次學(xué)的人覺得頗為輕松,只腦子塞的有點滿,還不能一次性消化;
    教的人卻累得夠嗆,等打完最后一招,江鳴已累得滿頭是汗。
    “記著,別仗著劍術(shù)高,便以為能橫行天下。若遇對方人數(shù)數(shù)倍于你,或一對一,但對方身形、武功路數(shù)、地形優(yōu)勢皆勝于你,那么想贏,就得靠這里——”
    江鳴屈起指關(guān)節(jié),輕敲了下云琛的腦門,云琛朗聲應(yīng)下,高興的兩個臉蛋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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