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安恨不得將頭埋在地上,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又惹了陛下動怒。
他瑟瑟發(fā)抖:“至于貶妻為妾一事……也不過是外頭的揣測罷了?!?
他從西北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宋爾雅的德行的確配不上陳家主母的位子,可畢竟也是多年夫妻,她又為自己生下了思舟這么貼心的兒子,他自然不會不給他們母子活路,不如就貶為妾室。
有李嫣兒這么個得體的當家主母,又有宋爾雅這個賢惠的妾室,他也沒什么別的要求了。
可在周宴珩面前,他自是什么都不敢說的。
周宴珩已然回過神來,卻是突然放柔了自己的聲音:“陳愛卿驍勇,朕自是想對你委以重任,可你升官太快,難免會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家宅不寧正好給了旁人彈劾你的機會,縱容外人欺凌妻兒,陳愛卿,朕又該如何保你呢?”
聽了這話,陳明安滿心的緊張突然放松了些。
他還以為陛下真的是對宋爾雅有不一樣的心思,如今看來分明全都是為了自己著想。
然,他只能順著這些話說下去。
“陛下教訓的是,想來是家母覺得與李家千金有緣,便時常叫她入府陪著說話,沒想到竟叫外人有了這樣的猜測,都是臣的過錯,等回去后,一定會好生安撫內(nèi)子,絕不叫她受委屈?!彼@般說著,眼底分明不屑。
一個鄉(xiāng)村野婦罷了,怎么能成為自己仕途上的絆腳石!
要非是周宴珩在陳家安插了眼線,只怕如今也是要信了他這話。
如今聽了,只覺得刺耳。
可他沒辦法如今就戳穿陳明安,只能再次開口:“陳愛卿,戰(zhàn)功必然重要,可后院和睦也是重要的,要是朕再聽聞你家宅不寧,這官位還是讓給旁人來坐吧?!?
話說到這里,陳明安不覺打了個冷顫。
明明陛下方才還是看重自己的表現(xiàn),如今卻又用官位相要挾,讓他的后背瞬間沁出冷汗。
這陛下究竟是何意思?
陳明安想不明白,卻也不敢再有半分輕視,連聲道:“臣謹記陛下教誨,今日回去后定當嚴加管束家母與李小姐,絕不讓家宅之事再擾陛下煩心?!?
周宴珩看著他這副趨炎附勢的模樣,心中更覺鄙夷。
他那里是真心想要安撫宋爾雅,不過是怕丟了官位,故意順從罷了。
這樣的男人,宋爾雅當初可真是瞎了眼。
周宴珩心中雖然還有千百個不滿,卻也不能插手過多,揮了揮手,道:“罷了,既然你已經(jīng)認識到了過錯,朕也不愿太過苛責于你,你離家多日,想來家中妻兒老母應當也是思念你的,便快些出宮歸家吧?!?
聽了這話,陳明安如釋重負。
“臣告退。”
他在內(nèi)侍的引領下往宮外走,冷風一吹,才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