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宋爾雅面如土色。
她和周宴珩的前塵過往是斷然不能宣之于口的,莫說陳明安,便是思舟,都不能知曉分毫。
她垂下眼睫,避開陳明安探究的視線,盡可能維持著自己面上的平靜,可說出口的話,還是帶著些許的顫抖:“陛下仁厚,賞罰分明,維護之舉,或許只是念在將軍昔日微功,又或是體恤我為太后略盡綿力,天心難測,豈是你我可以妄加揣度的?”
這話在理。
陳明安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越發(fā)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說不定陛下就是看在自己才立下戰(zhàn)功的份上,才會善待宋爾雅。
后看著宋爾雅的醫(yī)術了得,又替太后治好了頭風,這才會屢屢維護。
便是為了給太后顏面,陛下也得訓斥自己。
這般想著,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種難以喻的悔意。
明明在西北的時候,他從不嫌棄宋爾雅,到了京城反而看不到她的好了,就連她何時得到了太后的庇佑都不知道。
明明,他身邊就有這么一個能為自己仕途鋪路的人,他卻還將目光放在外頭,實在是該死。
“雅雅?!标惷靼采锨耙徊?,語氣軟了下來,下意識去握宋爾雅的手,“這些日子是我冷落了你和思舟,叫你二人受了這么多的委屈,都是我被富貴迷了眼,昏了頭,忘了本心,好在并沒有釀成大錯?!?
“若你愿意,你我仍舊好好過日子,不提這些腌臜事兒了,可好?”
若是從前,宋爾雅或許會心軟。
但如今,她心中已然掀不起半分波瀾。
宋爾雅抿了抿唇,蹙了眉頭,問道:“那你如何跟李家交代?”
這是陳明安最不愿意面對的事情。
他的確是放不下宋爾雅,卻也舍不得李嫣兒,更不能舍棄李家的助力。
宋爾雅看出他的猶豫,眼底帶了幾分自嘲的冷笑,聲音淡淡:“西北的事情已成過去,實在不必再提,你如今入朝為官,前程不可能限量,自然配得上更尊貴的娘子,明安,你我好歹夫妻多年,我自不會阻了你的前程,只,也請你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再答應我最后一件事——”
“什么?”陳明安的心頭隱隱有了不好的感覺。
“京城勢力錯綜復雜,誰也不知哪日就會突生變故?!彼螤栄诺穆曇糍康貛Я诵┰S的哀求,“我是不怕的,可思舟年歲還小,你要是能與李家結親,必然有能力護住他……只求,你只能保他一條活路?!?
她也不知京城如今的情形是否與江家有關,更不知江夢璃是否已經(jīng)認出了自己。
可她必須先為思舟留一條后路。
陳明安聽得這話,眼底滿是疑惑,只覺得她有些杞人憂天,開口:“雅雅,近來京中的確是守衛(wèi)森嚴,想來也不過是提防著外敵來犯,斷然不會對你我有什么影響,你實在不必如此……”
“明安,你我成婚多年,我從未求過你什么事兒,只有這一件,求你一定要答應?!彼螤栄胖苯映龃驍嗔怂脑挘瓦B眼眶里都已經(jīng)有了淚水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