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疫傳染性極強,需立即隔離重癥,按不同癥候分組用藥?,F(xiàn)有藥方藥力不足,必須加大劑量,尤其是主藥……”宋爾雅快速說著,指出了幾個關(guān)鍵。
那幾個郎中見她辭精準,切中要害,先是驚訝,隨即苦笑:“娘子所極是,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藥材,一切都是空談。”
宋爾雅沉默片刻,眼中閃過決然:“我去找守將交涉,軍中既管控藥材,必有所儲備,軍民一體,豈能坐視百姓死傷殆盡?”
“這……”郎中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娘子還是在考慮考慮吧,這軍中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宋爾雅當然知道,可眼下沒有別的法子了。
而且思舟還等著她回去呢。
“我去想想辦法?!闭f罷,她便朝著軍營的方向去了。
邊疆守將姓胡,名悍,人如其名,是個滿臉虬髯,性情暴烈的武將。
他的中軍大帳設(shè)在離疫區(qū)稍遠的高地上,戒備森嚴。
宋爾雅費了一番周折,才得以通傳入內(nèi)。
帳中,胡悍正對著沙盤皺眉,聽聞有民婦求見,本不欲理會,聽說是為了時疫之事,才勉強讓她進來。
他看到一個陌生的婦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本就因戰(zhàn)況和災(zāi)情而心煩意亂的心更加煩躁,直接開口質(zhì)問:“你是什么人?過來做什么?”
“民婦宋氏,略通醫(yī)術(shù),方才查看過疫區(qū)病人,眼下官府所施之藥,藥力遠不足以控制疫情,若再不加大劑量,采用對癥猛藥,恐疫情失控,蔓延至軍營,后果不堪設(shè)想?!彼螤栄耪Z氣急切而誠懇,“民女聽聞軍中管控藥材,懇請將軍開恩,撥付一批冰魄七星草、黃連、黃芩等清熱退瘟之藥,用于救治百姓,亦是穩(wěn)固后方?!?
聽得這話,胡悍皺了眉頭,冷笑一聲:“你不過是個婦人罷了,怎么敢置喙軍中的決策?”
“非但外頭有時疫,就連軍中也是時疫漫天,如今戰(zhàn)事吃緊,我自然得緊著軍中人用藥,不然等敵軍打過來,沒有將領(lǐng)可用,又該怎么辦?”
“將軍,民婦也知此事,可民婦并非危聳聽?!彼螤栄派锨耙徊?,據(jù)理力爭,“此疫兇險,已有數(shù)名孩童夭折,壯年亦咳血不止,軍民本是一體,若后方村鎮(zhèn)十室九空,兵源何來?民心何存?屆時前方御敵,后方失火,將軍又如何向朝廷、向陛下交代?幾味藥材,救的是人命,穩(wěn)的是軍心??!”
胡悍勃然大怒,一拍案幾:“住口!”
“你不過是婦道人家,懂得什么軍國大事?本將鎮(zhèn)守邊關(guān)多年,還需你來教訓?藥材如何調(diào)配,本將心中有數(shù),你在此妖惑眾,莫非是外族派來的細作,想借此消耗我軍藥材儲備?”
“將軍明鑒,民女只是不忍見百姓無辜喪命,醫(yī)者父母心,見死豈能不救?將軍執(zhí)意不肯撥藥,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邊境之地變成人間煉獄嗎?”宋爾雅被他扣上如此大的罪名,又氣又急,臉色發(fā)白。
她這話徹底惹惱了胡悍。
胡悍橫眉冷對,指著帳外怒吼:“本將原本念你是一介女流,不與你計較,再敢多,軍法處置,來人,把她給我轟出去!”
.b